回到膳堂时,阮小棠正举着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凑到轩辕鸣跟前晃悠:“喂,你这挑剔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再嫌弃,信不信我把你那份也吃了?”轩辕鸣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却冷不丁瞥见叶落落和云绾苍白的脸色,筷子“当啷”一声磕在碗沿:“你们俩怎么回事?被后山的野狼叼走魂了?”
风凌默默放下碗筷,机关傀儡的铜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云绾的脸色比演武场的白幡还难看。”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推过去,“止血散,拿着防身。”
云绾勉强扯出个笑容,指尖刚触到瓷瓶,却被阮小棠一把揽住肩膀:“走!咱们去湖边走走,我新学了套摔碑手,正愁没人当陪练!”她使了个眼色,轩辕鸣虽满脸不耐,还是起身踢开凳子:“正好消食,省得对着这堆残羹冷炙倒胃口。”
五人沿着白玉楼蜿蜒的回廊行至镜湖。暮色给湖面镀上金红,阮小棠突然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抓起把石子往湖里砸:“行了!都别装哑巴,云绾你再憋下去,肚子都要憋出个洞了!”
云绾望着粼粼波光,曼陀罗发钗在风中轻轻摇晃。叶落落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方才竹林中的对话缓缓道出。话音未落,阮小棠的拳头己重重砸在石桌上:“什么狗屁联姻!雷家算哪根葱?敢来抢人,我阮小棠先砸了他们的山门!”
“莽撞!”轩辕鸣眉间蹙起川字,星辰玉佩随着动作轻响,“雷家与仙盟过从甚密,若贸然动手……”他瞥见云绾黯淡的眼神,话锋一转,“不过本少主的朋友,岂容他人随意拿捏?待我修书一封,探探雷家的口风。”
风凌指尖划过机关傀儡的齿轮,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改良的千里传音傀儡能避开仙盟眼线,三日后可将消息送到云家。”他耳尖发红,却首首望着云绾,“若他们敢威胁你……我的弩箭从不认人。”
云绾眼眶瞬间通红,曼陀罗发钗上的珍珠簌簌颤动:“你们何必为我……”
“说什么傻话!”叶落落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触到她冰凉的耳垂,“还记得去年寒冬吗?我练功受寒,是谁彻夜守在床边用幻术造暖炉?”
“还有那次我偷跑下山被师父罚,是谁把热腾腾的桂花糕藏在我枕头底下?”阮小棠勾住她脖子,“云绾,你总说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暮色渐浓,五人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轩辕鸣突然清了清嗓子:“其实……雷家大公子我曾见过一面。”他着玉佩,眼神有些飘忽,“此人虽表面温文尔雅,可我在仙盟宴席上见他对侍女动辄打骂,绝非良善之辈。”
云绾猛地抬头,眼尾朱砂痣因激动而晕染开来:“当真?”
“本少主岂会信口雌黄?”轩辕鸣哼了声,“只是若要彻底打消联姻,还需从长计议。雷家势大,若知晓云绾抗婚,恐怕会迁怒云家……”
叶落落望着湖面倒映的晚霞,突然想起原著中雷家似乎与覆灭白玉楼的邪修有所勾结。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她强作镇定:“或许我们可以……让雷家主动退婚。”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叶落落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雷家看重的是利益,若能让他们知晓联姻无利可图,甚至会带来灾祸……”她想起昨夜噩梦中雷家军队出现在白玉楼火海的场景,“比如,散布雷家与邪修往来的传言。”
风凌瞳孔微缩:“你是说……伪造证据?”他指尖飞速转动,机关傀儡的翅膀突然展开,“我能制作出带有雷家印记的密信,只是如何让这些消息传到仙盟高层耳中?”
“交给我。”轩辕鸣抚过腰间玉佩,星辰光芒在暮色中流转,“仙盟每月初一的议事会,向来是消息最灵通之处。我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这些‘证据’不胫而走。”
阮小棠听得热血沸腾,抓起石桌上的酒壶猛灌一口:“好!等雷家被仙盟盯上,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提联姻!”她突然凑近云绾,“不过说真的,若那雷家小子敢来纠缠,我就把他……”她攥紧拳头,作势要砸,逗得云绾终于破涕为笑。
夜色渐深,镜湖泛起细碎银波。五人并肩往回走,叶落落落在最后,望着众人谈笑的背影,心中却沉甸甸的。她清楚,篡改剧情的蝴蝶效应或许己经开始。若雷家察觉阴谋,恐怕会提前对白玉楼动手——但比起让云绾陷入火坑,她甘愿赌上一切。
回到寝房时,叶落落意外发现枕边多了个锦盒。打开一看,是枚雕刻着曼陀罗花的银镯,内侧刻着细小的字:“生死与共”。窗外海棠树影摇曳,她将银镯紧紧贴在心口,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咚——”,与昨夜不同,此刻的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坚定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