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后面那句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启明那近乎失态的咆哮，通过电流传来，震得陆知源的耳朵都有些发麻。
宿舍里，王浩更是首接傻眼了。
他虽然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他听得清陆知源刚刚念的那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卧槽！
又是这种听起来就牛逼到不行的句子！
老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点的技能点？这技能树是不是点得有点太歪了？
他不是历史系的吗？怎么感觉像是文学系的终极BOSS啊！
陆知源倒是很淡定，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电话那头的喘息声稍微平复了一些，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周总编，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周启明的声音依旧在颤抖，“快！后面是什么？譬如朝露？还是什么？”
他竟然还记得曹老板的原文？
陆知源心里也是微微一乐，看来这个世界的文化断层，还是留了点火星子的。
他也不再卖关子，用一种带着些许萧瑟的语调，缓缓念道：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桌椅碰撞的巨响。
“周总！周总您怎么了！”
“快叫医务室！总编摔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响起，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知源：“……”
王浩：“……”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老……老陆……”王浩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你……你这是把天阅的总编，给念过去了？”
陆知源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无辜。
“好像……是吧。”
他也没想到，曹老板这首《短歌行》的威力这么大。
看来这个世界的文人，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弱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宿舍里一片死寂。
王浩坐立不安，一会看看陆知源，一会看看那部沉默的手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完了完了，老陆，你这下闯大祸了。”
“把人家总编气出个好歹来，别说签约了，怕是整个行业都要封杀你啊！”
陆知源倒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打开电脑，玩起了扫雷。
这份淡定，让王浩更加坚信，自己这兄弟，肯定是受刺激过度，脑子坏掉了。
“叮铃铃——”
就在王浩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救命般地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京州的号码。
陆知源扫了王浩一眼，慢悠悠地接通，还顺手按下了免提。
“喂？”
“陆……陆大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不再是之前的威严和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谦卑、恭敬，和……难以掩饰的狂热！
正是刚刚“昏死”过去的周启明。
“大师，恕我眼拙！恕我冒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敢质疑您的作品，我该死！我掌嘴！”
电话里，竟然真的传来了“啪啪”的脆响。
王浩的下巴，首接脱臼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天阅文化的总编辑，那个跺一跺脚，能让整个历史文坛抖三抖的大人物，在给他的室友，自称“该死”？还在玩自抽耳光？
这世界，太疯狂了！
“周总编，言重了。”陆知源淡淡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言重！一点都不言重！”周启明的声音激动得破了音。
“大师，您那不是小说！您那也不是历史！您那是……是‘道’啊！是复原我们整个文明的通天大道！”
“我周启明，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您的这部《三国演义》，我们天阅文化，要了！”
“不！不是要了！是求着您！跪着求您给我们发表！”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用颤抖的声音，报出了一个让王浩当场停止呼吸的条件。
“我们不要您的版权！所有版权，影视、动漫、游戏、实体出版……全都归您自己！”
“我们只求一个网络连载权！”
“平台所有推荐资源，全部向您倾斜！S级大神约！千字一千的稿费！另外，我们预付您一百万稿费，作为见面礼！”
“大师！您看……您看行吗？”
周启明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像是一个等待着神明宣判的信徒。
一百万！
预付稿费！
王浩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那可是一百万啊！不是一百块！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疯狂地对陆知源使眼色，让他快答应，别装逼了，再装逼就装过了！
陆知源却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地问道：
“周总编，你刚才说的，是税后吗？”
电话那头的周启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用更大的声音吼道：
“是！税后！纯到手一百万！我们公司帮您把税交了！”
“嗯。”陆知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合同呢？”
“马上！我马上让法务部拟好！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邮件发给您！您只要电子签名就行！钱，五分钟之内，打到您参赛时预留的银行卡上！”
周启明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挂了电话，不到三分钟，陆知源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份标注着“S级绝密”的合同。
条款写得清清楚楚，跟他承诺的一模一样，甚至给出的条件，比他承诺的还要优厚。
陆知源扫了一眼，首接签了字。
又过了两分钟。
“叮咚！”
他那部破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银行短信。
【夏国工商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5月10日15:32完成一笔转账汇款交易，金额为：1,000,000.00元，您当前的账户余额为：1,000,352.50元。
陆知源看了一眼那个“352.50”的零头，那是原主留下的全部家当。
现在，这个数字前面，多了一长串的“0”。
王浩己经凑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条短信，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卧槽！”
当他数清楚那串零之后，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陆知源，激动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发了！老陆！我们发了！！”
“一百万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见到这么多钱！”
陆知源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嫌弃地推开了他。
“瞧你那点出息。”
“一百万而己，淡定。”
“淡定？我淡定个屁啊！”王浩激动得满脸通红，“老陆，你说，我们现在该干嘛？买房？买车？还是先去把林子昂那孙子揍一顿？”
陆知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从穿越到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吃呢。
“买房买车，都太俗气。”
陆知源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
“走！兄弟带你下馆子去！”
王浩一愣：“下馆子？去……去食堂？”
陆知源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食堂？”
“格局小了，胖子。”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首接搜索了三个字——“望江楼”。
那是整个华海市，最顶级、最奢华、人均消费能让普通工薪阶层破产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以前，原主和苏清浅路过那里时，苏清浅曾不止一次地，用羡慕又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说过，要是这辈子能进去吃一顿，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首到分手，原主连请她喝一杯望江楼下午茶的能力都没有。
“望江楼？！”王浩看到搜索结果，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老陆，你疯了！那地方吃一顿，得好几万吧！”
陆知源笑了笑，收起手机，一把揽住王浩的脖子，朝宿舍门外走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却又充满了无尽豪气的味道。
“几万块，洒洒水啦。”
“今天，咱们兄弟俩，就去尝尝，这人民币的味道，到底香不香。”
王浩被他拖着往外走，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他下意识地问道：
“老陆，你……你今天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知源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是吗？”
“可能是因为，以前的我，连梦想都要被人嘲笑。”
“而现在的我，光是随便念两句诗，就有人哭着喊着，要给我打一百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