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江要塞的探照灯在暴风雪中划出惨白的光带，将城墙照得如同笼罩在冰蓝色的鬼火里。苏程潇伏在三公里外的雪丘后，黑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的防寒面罩结满冰霜。他握紧唐横刀，刀鞘上 "血盟" 二字被冻得凸起，触感像极了林墨卿锁骨处的烙铁疤痕。怀中半枚珍珠耳坠仍带着体温，那是她用生命传递的最后信号。
"东南角岗哨每十七分钟换班，地下三层有通风管道首通囚室。" 老周的密信在掌心揉得发皱，字里行间还沾着东北抗联战士的血。苏程潇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痛着肺叶，他想起三天前在情报站，当得知林墨卿被注射 "龙骨液" 时，手中的茶碗瞬间炸裂，滚烫的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成河，如同她留下的血字。
子时三刻，暴风雪骤然加剧。苏程潇如黑色幽灵般贴着城墙移动，靴底特制的冰爪在坚冰上抓出细小声响。当探照灯光扫过头顶，他甩出改良版的飞虎爪，钩住二十米高的瞭望塔。塔身的积雪被震落，掩盖了他攀爬的痕迹。塔顶两名哨兵的对话被风声撕碎，"听说那个女共党..."" 嘘！军医说她的血能解..."
唐横刀出鞘的寒光比北风更凛冽。苏程潇足尖点地，刀刃精准划过哨兵喉结，温热的血溅在冰墙上，瞬间凝结成诡异的红梅。他搜出对方身上的门禁卡，金属触感让他想起林墨卿用银簪反抗时的决绝。沿着旋转楼梯向下，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与记忆中地道里她数着心跳的声音重叠。
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里，玻璃器皿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苏程潇躲在通风口，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正在解剖抗联战士，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让他想起林墨卿描述的囚室场景。当军医拿起林墨卿的手术刀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刀柄纹路滴落，在通风口的铁栅上凝成冰晶。
"启动 B 区防御系统！有入侵者！"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苏程潇知道，是瞭望塔的尸体被发现了。他不再隐藏身形，黑袍翻飞间，唐横刀劈开拦路的铁门。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冰屑，他侧身避开，刀刃挑飞两名卫兵的枪支，反手横斩，鲜血喷在冷冻柜的玻璃上，模糊了里面陈列的 "龙骨液" 样本。
地下二层的审讯室里，刑具在煤油灯下泛着锈迹。苏程潇踹开房门的瞬间，看见墙上干涸的血迹组成扭曲的 "血盟" 字样。他的呼吸停滞 —— 那是林墨卿用伤口写就的暗号。墙角的铁笼里，蜷缩着几个被折磨得不形的抗联战士，其中一人费力地指了指头顶："三... 三层..." 话音未落，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通往地下三层的楼梯被重兵把守。苏程潇摸出怀中的烟雾弹，那是林墨卿在徐州医馆改良的配方，混合了艾草与辣椒粉。烟雾炸开的瞬间，他如鬼魅般冲入人群，唐横刀在黑暗中划出致命弧线。有人抓住他的黑袍，却被他反手扭断手腕；刺刀刺向他的后背，他旋身避开，刀刃刺入对方心口。血腥味与烟雾混合，呛得他几乎窒息，但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林墨卿的声音："程潇，活着..."
囚室的铁门终于出现在眼前。苏程潇挥刀劈开三把锁，腐臭与血腥扑面而来。林墨卿蜷缩在角落，单薄的囚衣结满冰霜，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墙上 "苏郎，若有来生，还做你的黑袍妻" 的字迹己经干涸。他冲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发现她掌心紧攥着半枚耳坠，指甲缝里嵌着碎玻璃 —— 那是她反抗的证明。
"墨卿，我来接你回家。" 苏程潇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落在她冰冷的脸上。林墨卿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他的黑袍。警报声愈发刺耳，追兵的脚步声如雷贯耳。他将她背在背上，唐横刀横在胸前，踏出囚室的刹那，迎面撞上闻讯赶来的军医。
"放下她，你走不了的。" 军医举起配枪，镜片后的眼神阴鸷。苏程潇看着对方手中林墨卿的银簪，那簪尖还沾着血迹。唐横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他足尖点地跃起，刀刃劈开子弹的气流，首取军医咽喉。在对方倒地的瞬间，他捡起银簪插回林墨卿发间，轻声说："我们的刀，谁也夺不走。"
突围的道路布满荆棘。苏程潇背着林墨卿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黑袍早己被鲜血浸透，却让他的刀势更加凌厉。当穿过最后一道防线时，他的左肩中了一枪，右腿也被刺刀划伤，但怀中的人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却看见远处的山坳里，抗联战士们举着火把，如燎原星火般涌来。
"坚持住，墨卿，曙光就在眼前。" 苏程潇的声音混着风雪，他加快脚步，向着那片光明奔去。怀中的林墨卿微微点头，虚弱地说："程潇... 你看... 梧桐树..." 她的意识己经模糊，但苏程潇知道，她想起了南京，想起了他们约定要看的梧桐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程潇终于冲出重围。他将林墨卿轻轻放在抗联战士准备的担架上，看着朝阳染红她苍白的脸。远处，牡丹江的冰面开始开裂，发出轰鸣般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胜利欢呼。他握紧唐横刀，刀身上的血迹在阳光下闪耀，如同他们永不熄灭的信仰。而在身后，燃烧的牡丹江要塞升起滚滚浓烟，那是旧时代的落幕，更是新征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