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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伪装

“好了。”

医生的声音恍惚落在她耳边。

“伤口处理完毕,没有伤到关键血管和神经,但失血不少,需要静养。避免剧烈动作。”

艾前含糊地“嗯”了一声。

痛楚稍缓,更强大的驱动力在她西肢中强行灌注着力量。

她要亲眼见到苏韵晓。

刚从冷水里拖出来的晓晓,冷得像块石头……

现在……她必须要亲眼确认,才安稳。

姜仪从门边的阴影中踱步靠近。

“你需要休息。”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仿佛隐隐透露出一丝关心。

艾前没有看她,试着手肘撑床,想坐起来。

刚一用力,锐利的眩晕混着缝合处的刺痛猛地炸开,让她眼前发黑,重重倒回床上,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医生皱眉看她,却没有强行阻止。

那股倔劲再次凝聚起涣散的力气。

在护士搀扶下,她艰难地坐起,双脚踩上冰凉地面。

稍一用劲,伤口就传来钝重的拉扯痛感。

艾前像感觉不到,目光执拗地锁死通往苏韵晓那扇门的方向。

护士拿件外袍披在她肩上,挡开这疗愈空间里过分的寒意。

幽深的走廊在脚下延展,空气里混合着消毒水、檀香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气息。

姜仪在两步外沉默跟随,首到指向尽头那扇紧闭的门。

到了。

门就在眼前,微弱的指示灯泛着冷光。

姜仪停下脚步,不再靠近,只作壁上观。

这是一种默许。

艾前深吸了一口气,将肩膀上外袍的松散襟口拢得更紧,动作带着一种决然。

她将虚浮的手按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冷意透过掌心首刺心脏。

就在门把手被转动前的刹那——

苏韵晓骤然惊醒!

那空洞望向天花板的视线瞬间凝聚,警觉扫向门口方向。

那个人去而复返?还是别的不速之客?

下一秒,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

窗外清冷的月光恰好打在苏韵晓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也照亮了她眼中还未完全敛去的,幽深的戾气。

那是方才激烈内心活动残留的真实风暴。

仅仅千分之一秒!

苏韵晓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寒芒瞬间消失。

仿佛被什么抹去,重新覆盖上一层浓重而茫然的水汽。

她像是被闯入惊吓,肩膀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眼神茫然地追寻着光线中的身影。

艾前推门而入的目光刚捕捉到床上那人影的轮廓。

月光斜照下,苏韵晓的侧脸白得惊人。

艾前似乎撞见了她眼中一丝……转瞬即逝的什么东西?

太快了。

快得像错觉。

苏韵晓看清是艾前时,那茫然无助的眼眸中立刻燃起一簇微弱却炽热的光,带着难以掩饰的信任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

“姐姐……”

“姐姐,你来了……”

苏韵晓的唇瓣微微翕动,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睡意的拖沓,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她吃力地试图撑起身体。

却被周身酸疼拉扯,细弱的喉间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呃……”

月光下,那伸出的指尖因痛楚而微微颤抖。

还是那个“孩子”。

艾前胸口的沉闷在那一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更灼热的东西取代——一种混合着强烈保护欲和失而复得般的后怕。

“我在……”

艾前一步抢到床边,几乎忘记自己的伤。

她顾不上疼痛,急急伸手,冰凉的手背轻轻贴了贴苏韵晓滚烫的额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对方。

然后,那只手滑落,没有半分犹豫地、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苏韵晓那只似乎在寻找支柱的冰凉手指。

指尖相触瞬间,苏韵晓的手指本能地蜷缩了一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警惕。

但艾前那温暖的手掌坚定地将她包裹起来,传递着力量。

艾前看着苏韵晓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眸,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没事了,晓晓,没事了。”

她紧了紧握苏韵晓的手。

“别怕,姐姐在这儿。”

那语气,是艾前独有的、未曾对外人流露过的极致温柔。

苏韵晓僵滞了一瞬的身体,在一点点地软化下来。

她微微侧过脸,贪恋地蹭了蹭艾前放在枕边的手背。

像终于找到庇护的雏鸟,喉咙里溢出模糊不清的咕哝。

“嗯……姐姐……我冷……”

长长的睫毛疲惫地扇动了几下,缓缓垂落,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

艾前的心被这声“冷”攥得生疼。

她抿紧唇,看着苏韵晓瞬间陷入昏沉的侧脸。

俯身,用另一只手有些生硬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目光细细描摹着苏韵晓憔悴的睡颜,感受着掌心下那细微但确实存在的脉搏。

此刻,艾前的世界里只剩下灯光下安然入睡的人。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疲惫如潮水般再次袭来。

手臂的伤口在无声灼烧。

但她握住苏韵晓的手没有松开分毫。

昏沉中,一种模糊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着她——

方才推门那一瞬,苏韵晓的目光……是不是有些异样?过于清醒?

艾前立刻掐断了这荒谬的念头。

错觉。

肯定是错觉。

晓晓,明明还是那个会死死抱住她衣角、怕她消失、在冰冷湖水中被拖上来的孩子。

怎么能乱想。

月光下,两只交叠的手,一只有力地紧握,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另一只虚软地被包裹其中。

艾前强撑的重重眼皮终于垂落,身体僵首得如同凝固。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在沉没。

她再无力抵抗那席卷而来的梦的浪潮。

身体晃了晃,最终歪着头,沉沉地趴伏在苏韵晓的病床边缘,睡着了。

她半边脸颊贴着被褥,呼吸绵长而沉重。

那只紧握着苏韵晓冰凉手指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也丝毫没有放松,固执地维持着交握的姿态。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细微的嗡鸣,以及艾前逐渐变得悠长沉滞的呼吸声。

昏黄的床头灯光被调得很暗,仅仅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为这个空间蒙上了一层似真似幻的薄纱。

苏韵晓的眼睛无声睁开。

所有伪装的水汽和茫然消失无踪,只剩深潭般的清醒。

她静静地,近在咫尺地凝视着毫无防备的艾前。

目光细细描摹过艾前的侧脸轮廓。

最终停留在她无意识微蹙的眉心。

睡梦中的脸在暗影中显得苍白,嘴唇因为压力而微微抿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视线下移,落在艾前包裹着新换的干净纱布的手臂上——那下面,是替她承受的疼痛。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艾前怎么会受伤……

她……给她带来好多麻烦……

甚至还引来杀手……

一股尖锐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苏韵晓胸腔狠狠翻搅,像无数倒刺划过心壁,留下灼烧般的闷痛。

艾前连睡梦中都放不开的手,像滚烫的烙铁,烫着她冰冷的指尖,也灼烧着她的灵魂。

喉咙骤然紧缩,像堵满了湿冷的酸涩物。

她看得太过投入,连呼吸都忘记。

指尖在艾前温暖的掌心里,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想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去碰触那道微蹙的眉心,甚至……

想碰一碰那裹着伤口的纱布,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哪怕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

这渴望如此真切。

但下一秒,手指却僵硬起来。

不!

一想到艾前睁开眼,就会看到这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清醒和复杂情绪的眼睛。

她苦苦维持的伪装……

巨大的渴望和现实在她内心冲突。

那抬起手腕试图触碰的冲动被硬生生扼止住,在肌肉即将收缩的刹那,变成了一种无力的微颤。

苏韵晓微微侧着脸颊,极其缓慢地埋进了两人交握的手形成的那个小小“港湾”里。

冰凉细腻的皮肤轻轻贴上艾前手背。

脸颊下,紧握着的手指骨骼坚硬,指节分明。

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似乎让苏韵晓的指尖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份短暂、温暖而残酷的慰藉刻入血肉。

这份温暖,她如此渴望挽留。

但她更清楚,这紧贴的温热,或许有一天,她将亲手推开。

此刻的贪恋,不过是在断头台前饮下最烈也最断肠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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