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的教室像个巨大的蒸笼，风扇吱呀转着，把空气吹得暖烘烘的。
沈予谈撑着下巴看窗外，眼角余光却一首留意着斜后方的动静。
江翊野从早上进教室就没正眼看过他，耳朵尖却始终透着不正常的红，活像煮熟的虾子。
“宿主，心跳检测仪还有电量！快用！”火小葬在脑海里搓手，“我赌五毛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图书馆那事儿！”
沈予谈慢悠悠翻开数学课本，指尖在桌面敲了敲。
江翊野似乎被这声音惊动，握笔的手顿了一下，纸张发出细微的褶皱声。
沈予谈勾了勾嘴角，拿出检测仪——那是个长得像U盘的小玩意儿，对准江翊野的方向。
淡蓝色的光扫过，检测仪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目标情绪波动检测中……心跳105次/分……关键词：丢人、心跳快、味道、不像……】
“呵，还在想呢。”沈予谈低声笑了。
火小葬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说！他在想‘太丢人了……刚才心跳为什么那么快？他跟苏晚晴不一样……苏晚晴不会这么冒失……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比照片里的她更让人安心？等等，我在想什么！他只是长得像而己！’”
沈予谈差点笑出声。
这傻子，终于开始区分“替身”和“本人”了？
他故意转回头，正好对上江翊野迅速移开的视线。
那家伙假装看书，耳朵却红得更厉害了。
“江翊野，”沈予谈突然开口，“这道题你会吗？”
他指着课本上一道复杂的函数题，其实自己早就解出来了。
江翊野身体一僵，半天没回头，闷闷道：“不会。”
“哦。”沈予谈拖长了音调，“温景然学长说这题不难，他刚才还教我了呢。”
“温景然温景然！你找他去啊！”江翊野猛地抬头，语气冲得像点了炮仗，说完又觉得失态，别扭地转回去，“……烦。”
沈予谈看着他别扭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替身”身份产生的不爽，突然淡了不少。
这家伙虽然嘴硬，反应却诚实得可爱。
“宿主，刺激他！继续刺激他！”火小葬在旁边煽风点火，“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意你！”
沈予谈挑眉，故意提高音量：“是啊，温学长人又温柔又有耐心，不像某些人，问个题都爱答不理的。”
“沈予谈！”江翊野“啪”地合上书本，瞪着他，眼神里有怒气，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沈予谈摊摊手，“就是觉得温学长挺好的，上次运动会要不是他扶我去医务室，我可能就……”
“够了！”江翊野打断他，胸口起伏得厉害，“你跟他很熟吗？”
“比跟你熟。”沈予谈故意气他。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周围几个偷听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
江翊野盯着沈予谈，眼神复杂，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半晌，他突然抓起书包，摔门而出。
“他、他怎么走了？”火小葬傻眼了，“不是该吃醋吗？怎么跑了？”
沈予谈看着他的背影，也有点意外。
但下一秒，检测仪的光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新的文字：
【目标情绪剧烈波动！心跳130次/分……关键词：生气、他对他好、凭什么、我也可以……】
“哦豁，”沈予谈笑了，“原来不是生气，是吃醋吃飞了。”
火小葬恍然大悟：“对啊！他是气自己不如温景然对你好！宿主，你这波操作666！”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沈予谈坐在操场边喝水，江翊野却破天荒地没跟赵宸他们打篮球，反而坐在离他不远的单杠上，眼神时不时飘过来，像只别扭的大型犬。
“宿主，机会！去跟他搭话！”火小葬催促。
沈予谈没动，反而拿出手机，给温景然发了条消息，故意把屏幕亮度调得很高，让不远处的江翊野能看清他打字的动作。
果然，没一会儿，江翊野就从单杠上跳下来，沉着脸走过来。
“你在干什么？”他问，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跟温学长聊天。”沈予谈晃了晃手机，“他说周末有个画展，问我去不去。”
江翊野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
沈予谈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玩，忍不住想逗他：“江翊野，你说我要不要去？温学长说他可以当向导，他对画展很熟。”
“不准去！”江翊野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别过脸，“……画展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是吗？”沈予谈挑眉，“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你……”江翊野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要是想去，我、我也可以陪你去！”
沈予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火小葬在旁边尖叫：“！！！宿主！他这是变相邀约啊！快答应！”
看着江翊野别扭又期待的眼神，沈予谈突然不想再逗他了。
他点点头，故意板着脸：“行吧，那我就不去麻烦温学长了。”
江翊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可嘴上还是硬：“……谁、谁让你麻烦他了，我只是……只是刚好有空。”
“哦，是吗？”沈予谈笑了，“那周末早上九点，学校门口见？”
“……嗯。”江翊野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却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沈予谈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检测仪对准他。屏幕上的文字飞速跳动：
【目标情绪：狂喜+紧张……心跳140次/分……关键词：他答应了、周末、画展、只有我们……】
“火小葬，”沈予谈低声说，“你说，傅承野在现实里，会不会也这么别扭？”
火小葬难得没闹，顿了顿才说：“现实里的傅队啊……估计只会更别扭。不过宿主，你现在关心这个干嘛？赶紧搞事业！下一步白月光的信就该到了，有好戏看！”
沈予谈没说话，只是看着江翊野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夕阳把江翊野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走到篮球场边，赵宸扔了瓶水给他：“翊野，你刚才跟沈予谈说什么呢？脸怎么又红了？”
江翊野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含糊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赵宸挑眉，“我可看见你刚才跟他凑那么近了啊，是不是又被人家怼了？”
江翊野没说话，只是看着操场边沈予谈的方向，眼神复杂。
他刚才说要陪他去画展，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想到沈予谈要跟温景然一起去，心里就堵得慌。
“他跟苏晚晴……好像真的不一样。”江翊野突然低声说。
“谁？沈予谈？”赵宸愣了一下，“废话，当然不一样了！苏晚晴那是白月光，沈予谈……”
他上下打量江翊野，“我看你啊，是栽他手里了。”
江翊野没反驳，只是又灌了一口水，耳朵尖却在夕阳下红得发亮。
沈予谈，画展……周末。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词，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