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阁内鸦雀无声，唯有小燕子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她跪坐在冰凉的金砖上，后颈的汗水顺着衣领蜿蜒而下，却仍仰着脑袋，目光炯炯地望着龙椅上的乾隆。反观紫薇，素白的指尖死死抠住琴弦，琴身微微发颤，先前准备好的琴曲和诗词，在小燕子震耳欲聋的背书声里，早己化作飘散的残云。
乾隆的目光在两位少女之间逡巡。紫薇垂眸敛目，温婉动人却透着几分拘谨；而小燕子发丝微乱，脸颊泛红，眼底跳动着不羁的火焰。他想起这些日子收到的密报——坤宁宫里，皇后为教小燕子识字，竟破天荒挑灯至三更；容嬷嬷的戒尺不知断了多少根，换来的是小燕子日渐工整的字迹；还有永璂，日日跟在姐姐身后，奶声奶气地帮着温习功课。
“好！好！好！”乾隆猛地拍案而起，龙袍上的金龙随着动作翻涌，“飞雁格格勤勉向学，数月之间竟有如此长进，当赏！”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即日起，飞雁格格晋为固伦和硕飞雁公主！赐黄金百两、东珠十串，另赏长春宫正殿居住！”
话音未落，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福康安望着小燕子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教小燕子识字时，不过是存着利用之心，却不想这丫头竟真的闯出了名堂。永璂更是欢呼着冲破侍卫阻拦，扑进小燕子怀里：“姐姐是公主啦！以后我就有全天下最厉害的姐姐保护了！”
而紫薇身旁，令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乾隆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又看看小燕子被众人簇拥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晕眩。原本精心筹备的祭天献艺，本是想让紫薇大放异彩，坐稳“明珠格格”的名号，可如今......“废物！”她咬牙在紫薇耳边低语，“连个野丫头都比不过，你还能干什么？！”
紫薇脸色惨白如纸，眼眶泛起泪光。她想起这些日子在延禧宫，令妃手把手教她抚琴作诗，为的就是今日能在皇上面前一展才华。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燕子竟能将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皇阿玛......”她轻声唤道，试图挽回局面，“臣女也准备了......”
“不必了。”乾隆挥了挥手，兴致勃勃地朝小燕子走去，“朕倒要听听，你这丫头是如何在短短时日里，将这些诗词烂熟于心的？”他伸手将小燕子扶起，眼中满是慈爱，“皇后把你教得好，朕心甚慰啊！”
坤宁宫内，皇后静静听着太监传来的消息。她望着案头小燕子未写完的字帖，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狠劲的字迹，嘴角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意。容嬷嬷在一旁感慨：“主子，当初真没想到，这丫头能有今日......”
“她就像棵野地里的树苗。”皇后合上字帖，“只要有人愿意用心栽培，总能长成参天大树。”她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金红色，小燕子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去准备准备，本宫要去长春宫，看看咱们的固伦和硕飞雁公主。”
夜幕降临，紫禁城渐渐安静下来。长春宫内，小燕子抱着金灿灿的赏赐，还处在晕乎乎的状态。永璂趴在她腿上，数着东珠一颗颗滚落：“姐姐，你现在比还珠格格还厉害！”
“别乱说。”小燕子戳了戳弟弟的额头，目光却望向月亮。她想起在大杂院的日子，想起柳青柳红，想起那个总是护着她的紫薇。今日的风光让她欣喜，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泛起一丝不安——她总觉得，在这耀眼的光芒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远处的延禧宫，令妃望着窗外的冷月，将翡翠扳指捏得“咯咯”作响，一场新的风暴，正在寂静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