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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怒海余烬与微光启明

刺耳的引擎轰鸣撕裂了深夜海面的死寂,如同鲨鱼扑向垂死的猎物!

永昌航运那艘线条冷硬的快艇,几道惨白的探照灯光如同审判之矛,狠狠刺穿黑暗,牢牢锁定了在波涛中起伏的“海鸥号”!

“他妈的!是‘海狼号’!周永昌的爪牙!”

根叔目眦欲裂,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舵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黝黑的脸膛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

“快!掉头!往西!进暗礁区!” 他嘶吼着,猛地一打舵轮!

“海鸥号”老旧但坚固的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波涛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试图利用对这片海域地形的熟悉,钻进不远处那片以暗礁密布、水流复杂著称的“乱石滩”!

“放下锦哥!准备家伙!”

根叔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阿旺和阿水立刻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云锦小心地抬到船舱角落相对安全的位置。

同时,他们从船舱地板下抽出几根裹着油布、沉重冰冷的物件——赫然是几支老式的鱼叉和一把保养得锃亮的、带着浓重海腥味的双管猎枪!

水鱼村的渔民,骨子里流淌着与大海搏命的血性!

顾栩栩跪在云锦身边,冰冷的双手紧紧包裹着他同样冰冷的手。

识海中的星核因她的极度焦虑而剧烈闪烁,空空那团温暖的能量传递着强烈的担忧。

云锦的脸色青紫未退,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被怨气侵蚀过的左臂伤口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下,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黑色,隐隐有细微的黑气在皮下游走。

更糟糕的是,他紧握怀表的右手,指缝间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丝——那是被怀表边缘锐利锈片割伤的!

“云锦…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顾栩栩的声音带着哭腔,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她颤抖着,试图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取出那可能藏着致命证据的怀表,却无法撼动他濒死状态下那保护证物本能的紧握。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划破夜空!子弹呼啸着从“海狼号”方向射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打在“海鸥号”船尾附近的船舷上!木屑纷飞!留下两个狰狞的弹孔!

“操!他们有枪!”阿水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伏低身体。

“海狼号”如同附骨之蛆,凭借着更快的速度和强大的马力,迅速拉近距离!探照灯光如同附骨之蛆般紧紧咬住“海鸥号”!

快艇上,几个穿着黑色防水服的身影清晰可见,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戴着黑色头套,手中赫然端着一把威力巨大的霰弹枪!冷酷的目光隔着海面都能感受到杀意!

“根叔!他们追上来了!”阿旺端着猎枪,手指因紧张而颤抖,瞄准着后方,却因剧烈的颠簸难以锁定。

“妈的!跟他们拼了!”根叔眼中血丝密布,猛地一推油门杆,“海鸥号”的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船头几乎要翘离水面!但速度的差距难以弥补,“海狼号”己逼近到不足五十米!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抬起,瞄准了“海鸥号”脆弱的驾驶舱!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海鸥号”上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空间涟漪,毫无征兆地以顾栩栩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这一次,不再是禁锢!而是一种强大的、无形的推力!

识海中,星核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核心处,空空那团温暖的能量仿佛被这生死关头的巨大刺激彻底点燃!

它不再是懵懂的火种,而是爆发出一种源自空间本源的、守护的意志!

这股意志与顾栩栩救夫心切的强烈意念完美融合,瞬间撬动了星核深处那浩瀚的空间之力!

轰!

那艘气势汹汹追至近前的“海狼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

船体猛地一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引擎瞬间熄火!

船头失控地高高,然后重重砸回海面!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

船上的枪手猝不及防,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在甲板上,手中的霰弹枪也脱手飞出!

探照灯光柱疯狂乱晃,瞬间失去了目标!

“鬼…鬼啊!”快艇上传来惊恐的尖叫。

“海鸥号”借着这刹那的混乱和推力,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了前方犬牙交错的“乱石滩”!

船底传来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但终究凭借根叔高超的操船技术和一点点运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暗礁,消失在一片嶙峋礁石和浓重海雾的掩护之中!

“走…走了?”阿旺和阿水趴在船舷,看着后方陷入混乱、引擎重启声徒劳嘶吼的“海狼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根叔也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看向船舱里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浸透、几乎虚脱倒下的顾栩栩,眼中充满了敬畏和难以置信的震撼。“栩栩姑娘…你…”

顾栩栩无力地靠在船舱壁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强行催动星核爆发空间之力,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和体力,识海中空空那团能量也传递出强烈的疲惫感,光芒黯淡了许多。

但她顾不得这些,目光死死锁定在云锦身上,更准确地说是他紧握的右手!

就在刚才星核爆发的瞬间,或许是那股空间力量的震荡,或许是云锦无意识的肌肉反应,他紧握的右手,指关节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顾栩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云锦身边,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指,一点点地、极其轻柔地掰开了他那紧握的、被锈片割伤、渗着血丝的手指。

一块沾满深海淤泥、冰冷沉重的黄铜怀表,落入了她的掌心。

怀表的玻璃表蒙早己碎裂,指针锈死在某个时刻。

但顾栩栩的目光,瞬间被表盖内侧吸引——那里,镶嵌照片的位置,一张小小的、泛黄的黑白照片上,沈文舟阳光俊朗的笑容依旧清晰。

而在照片的背面,被巧妙地用透明塑料薄膜紧紧包裹、塞在照片与表壳夹缝里的,赫然是一张折叠得非常小的纸片!

顾栩栩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屏住呼吸,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剔开边缘的淤泥和锈迹,将那被海水浸泡多年却因塑料薄膜保护而字迹尚存的纸片取了出来。

展开。

是一张撕下来的、印有“永昌航运”抬头的便签纸。

上面的字迹是深蓝色的墨水笔写就,刚劲有力,带着一种绝望中奋笔疾书的潦草,却依旧清晰可辨:

“周永昌!丧尽天良!为骗保,命人破坏‘远星号’主水密舱门!风暴非天灾,实乃人祸!我沈文舟,轮机长,与船员陈大勇、李水生,亲见其爪牙‘刀疤龙’所为!此乃铁证!若有不测,望天理昭彰!沈文舟绝笔!”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铁证!血淋淋的铁证!

周永昌!刀疤龙!破坏水密舱!谋杀西十七条人命!

沈文舟在沉船前最后的呐喊,跨越五年的时光和冰冷的深海,终于重见天日!

顾栩栩紧紧攥着这张承载着血泪与真相的纸片,手指因用力而颤抖。

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向依旧昏迷、脸色却似乎因这真相的“重见天日”而微微舒展了一分的云锦,又看向船舱外漆黑的海面,仿佛看到了苏曼云那双饱含哀伤与期盼的眼眸。

“根叔…我们…拿到证据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根叔、阿旺、阿水凑过来,看清纸上的内容,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畜生!周永昌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根叔一拳狠狠砸在船舷上,老泪纵横,“西十七条人命啊!水鱼村的血还没干,他又欠下滔天血债!”

“栩栩姑娘,锦哥他…”阿水担忧地看着气息微弱的云锦。

顾栩栩将那张珍贵的证词小心地贴身收好,重新握住云锦冰冷的手。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悲伤和担忧,而是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坚定的决心。

她再次闭上眼,将心神沉入识海。

星核的光芒虽然黯淡,空空的力量也陷入疲惫的沉寂,但那份刚刚获得的、沉甸甸的功德之力——帮助苏曼云找到爱人遗物、揭露惊天罪恶所引动的天地正气——如同涓涓暖流,正缓缓注入!

她引导着这股微弱却纯净的暖流,如同最温柔的光,小心翼翼地探入云锦体内,流向他那被怨气侵蚀、冰冷麻木的左臂伤口,流向他被深海重压和缺氧损伤的肺腑,更流向他那因生死搏杀和巨大冲击而濒临枯竭的生命本源!

“…云锦…醒过来…”

“…真相…我们找到了…”

“…苏曼云…她在等你醒来…亲手…将这份证词…公之于众…”

“…空空…也在等你…”

温暖的功德之力如同生命的甘泉,一点点浸润着云锦冰冷的身体。

他左臂伤口处游走的细微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无声的哀鸣,被缓缓逼出、净化!

青紫的脸色似乎褪去了一分,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呼吸,也极其极其微弱地…变得稍许平稳、悠长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昏迷,但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在功德之力的滋养下,顽强地稳住了!

顾栩栩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虚脱般地靠在云锦身边。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几乎无法动弹,但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证据在手,恶魔未除!

周永昌的势力盘根错节,警局内部暗流涌动,甚至可能牵扯更高层面!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卷入的棋子!他们是手握利刃的复仇者,是誓要掀翻这黑暗铁幕的揭幕人!

“根叔…”顾栩栩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回港…去元朗警署…找张警长!”

她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云锦,又紧紧按了按贴身收藏的证词,“这血债…该清算了!”

“海鸥号”如同受伤但倔强的海鸟,在根叔沉稳的操控下,借着礁石和夜雾的掩护,朝着元朗的方向,劈开冰冷的海浪,向着黎明前的黑暗,坚定地驶去。

船舱里,云锦紧蹙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一分。

在他紧握的右手指尖,那枚用黄铜弹壳打磨的粗糙吊坠,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识海深处,那枚银色的星核,在功德暖流的滋养下,光芒虽弱,旋转却更加稳定。

核心处,空空那团温暖的能量,如同吃饱了奶的幼兽,传递出满足和安心的微弱鼾息,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蜕变沉眠。

深海之下的血证己浮出水面。

而一场席卷港城的风暴,才刚刚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酝酿起它最初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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