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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渡河

陆垣北不知何时己睁开了眼,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他站起身,走到苏百舸身边,目光扫过那缕碍眼的银丝,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走,渡河。”

丹水渡口,比青岩镇更加简陋。几根歪斜的木桩钉在泥泞的岸边,拴着两条破旧的小木船。船身被河水泡得发黑,船篷上打着厚厚的补丁。一个精瘦黝黑、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老船工,正蹲在岸边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眯着眼打量河面。

“老丈,烦请渡我们过河。”陆垣北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老船工慢悠悠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陆垣北破旧的道袍和腰间的古剑上扫过,又移向他身后的苏百舸。当他的目光落在苏百舸那头与年龄和衣着极不相称的刺目白发上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松弛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像是被烟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猛地站起身,连连摆手,动作带着惊慌:

“不渡!不渡!今天……今天水流急!渡不得!你们……你们另想办法吧!”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再看苏百舸第二眼,仿佛那白发是某种极其不祥的诅咒。

苏百舸的心猛地一沉,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他抿紧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那无声的排斥,比老妇人的尖叫更让他窒息。

陆垣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冷硬的结。他看了一眼浑浊湍急、打着漩涡的丹水河,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垂眸不语的苏百舸。老船工的恐惧和拒绝,河水奔腾的凶险,都清晰地摆在眼前。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陆垣北忽然转身,背对着苏百舸,微微屈膝,沉声道:“上来。”

苏百舸猛地抬头,愕然地看着眼前这道并不算特别宽阔、甚至带着伤后初愈单薄的背影。那破旧道袍下,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陆道长,这水太急……”苏百舸下意识地拒绝,声音有些发涩。

“少废话。”陆垣北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上来。掉下去,我不会捞你。”

苏百舸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看着他那双盯着汹涌河面、毫无波澜的眼睛,心头那股翻涌的难堪和苦涩,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为汹涌、滚烫的情绪冲散了些许。他咬了咬下唇,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伏上了那个并不算舒适的背脊。

手臂环上陆垣北脖颈的刹那,苏百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隔着并不厚实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陆垣北身上带着一种雨后青草和淡淡皂角的清爽气息,瞬间冲淡了河水带来的腥浊。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安心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他。

陆垣北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站起身。苏百舸比他略高一点,此刻却只能将下颌轻轻抵在他的肩窝,脸颊几乎贴着他颈侧的肌肤,温热的呼吸拂过。苏百舸的心跳,在贴近的瞬间,骤然失去了控制,如同密集的鼓点,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他自己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他慌忙屏住呼吸,生怕这如雷的心跳声被对方察觉。

陆垣北似乎毫无所觉。他掂量了一下,确认背上的重量和重心,然后迈开步子,沉稳地踏入冰冷的河水中。

初秋的河水冰冷刺骨,瞬间淹没了脚踝,接着是小腿。湍急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击着双腿,卷起的漩涡如同无形的手,试图将人拽入河底。河底的鹅卵石长满滑腻的青苔,踩上去稍有不慎便会失去平衡。

陆垣北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他调动着体内残存的灵力,灌注于双足,如同生了根的铁桩,破开浑浊的水流,稳稳前行。水流冲击在他腿上,激起浑浊的浪花,打湿了裤管,寒意顺着布料迅速向上蔓延。他背脊挺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破开汹涌的河面。

苏百舸伏在他背上,感受着脚下河水的冰冷冲击,感受着身下躯体传来的、对抗水流时紧绷而充满力量感的震动。每一次陆垣北沉稳地踏出一步,苏百舸的心跳就跟着剧烈地撞击一下胸膛。陆垣北颈侧微凉的肌肤触感,他呼吸间清冽的气息,隔着薄薄衣物传来的体温,都无比清晰地放大在苏百舸所有的感官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从两人相贴的地方蔓延开,迅速烧红了苏百舸的耳根和脖颈。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将脸更深地埋进陆垣北的肩窝,试图藏起自己滚烫的脸颊和失控的心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

河水越来越深,渐渐漫过了陆垣北的大腿。水流也更加湍急,发出沉闷的呜咽。浑浊的水面下,光线黯淡,只能看到一团团模糊的暗影随波逐流。

就在两人行至河心最深处时,陆垣北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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