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望号”的舰桥上，亚瑟?威尔逊中将举起香槟杯，金黄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志得意满的脸庞。
远处，德国运输船正在燃烧，浓烟滚滚，如同巨大的黑色旗帜，宣告着大英的胜利。
“看来这场狩猎行动很成功，卡特。”威尔逊呷了一口香槟，舌尖尝到了胜利的甘甜，“德国佬的运输船队己经溃不成军了。”
卡特站在一旁，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
他看着海图上逐渐熄灭的绿色光点，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迟疑地说：“是的，将军，但是我们因为德国驱逐舰的自杀式攻击损失了一艘驱逐舰，虽然人员救上来了，但还是有几名水兵在登船检查时受伤。”
“这点损失算什么？”威尔逊大笑起来，香槟洒在了他洁白的制服上，形成一片难看的污渍，“想想看，卡特，我们阻止了 2 万吨石油运往德国，这相当于让他们的 500 辆坦克趴窝！威廉三世现在一定像丧家之犬一样在柏林团团转！”
他放下香槟杯，走到舷窗前，欣赏着远处燃烧的德国船只。
火焰跳跃着，映红了他的脸，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就是挑战大英权威的下场，任何试图染指波斯湾石油的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匆匆跑进舰桥，脸色苍白如纸，连敬礼都显得有些慌乱。
“将军，紧急电报！来自伦敦海军部！”
威尔逊皱了皱眉头，接过电报。
当他看到电报上的文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德国公海舰队己离开威廉港，正向波斯湾方向高速机动。预计48小时内抵达霍尔木兹海峡。”
“不可能！”威尔逊猛地将电报摔在地上，香槟杯从手中滑落，在甲板上摔得粉碎，金黄色的液体西处飞溅，如同鲜血洒满一地，“他们的公海舰队不是被软禁在斯卡帕湾吗？怎么可能出来？”
卡特捡起电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将军，根据最新情报，德国人可能违反了凡尔赛和约，秘密修复了他们的战列舰。冯?德?坦恩号、毛奇号、塞德利茨号，这三艘船都有可能在来的路上。”
威尔逊中将踉跄着走到海图前，手指在波斯湾海域划过，留下一道潮湿的痕迹。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1916年日德兰海战的场景：德国公海舰队那令人胆寒的炮火，精准的射击，以及那些如同幽灵般出没的驱逐舰和潜艇。
“日德兰......”威尔逊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惨白，“他们在日德兰差点就突破了我们的封锁......”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通知舰队，停止攻击，立即集结。所有舰艇向巴林群岛附近海域撤退，我们需要重新部署。”
卡特惊讶地说：“将军，我们现在正在取得胜利，为什么要撤退？”
“胜利？”威尔逊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恐惧，“那只是暂时的，卡特。德国公海舰队一旦到达，我们这点兵力根本不够看。我们必须保存实力，等待本土舰队的支援。”
舰桥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刚才的胜利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参谋军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只能默默地执行命令。
威尔逊再次走到舷窗前，看着窗外燃烧的德国运输船。
那跳跃的火焰仿佛变成了德国公海舰队的眼睛，正从远处的海平面上凝视着他们，带着复仇的怒火。
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蔓延至全身。
“快！”威尔逊猛地转过身，对通讯兵大吼，“给伦敦发电报，请求紧急支援！告诉他们，德国公海舰队己经出动，波斯湾局势危急！”
通讯兵点点头，匆匆离去。
舰桥上只剩下威尔逊和卡特，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威尔逊还在品味美酒前，波斯湾海底200米处，
U-21号潜艇的指挥舱内一片寂静，只有深度计的滴答声和电动机的嗡嗡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
艇长海因里希?布兰德上尉紧紧盯着潜望镜，镜片上反射出他疲惫却锐利的目光。
“艇长，声呐发现水面舰艇活动，方位 120 度，距离 8 海里。”声呐兵的报告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从螺旋桨噪音判断，至少有两艘大型舰艇，可能是英国的战列巡洋舰。”
布兰德上尉转动潜望镜，看到了远处海面上腾起的黑烟和爆炸的火光。
他低声说道，拳头紧紧攥住潜望镜的手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是我们的运输船队，英国人正在攻击他们。”
副艇长汉斯?约阿希姆?容克斯中尉走到布兰德身边，看着潜望镜里的惨状，脸色变得铁青。
“艇长，我们必须出去帮忙！不能让英国人这样屠杀我们的船员！”
布兰德上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潜望镜里燃烧的船只。
他想起了出发前接到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运输船队安全。如遇危险，可自行决断。”
现在，危险就在眼前，他必须做出决断。
潜艇内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充满了柴油和汗水的味道。
船员们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艇长，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他们知道，艇长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布兰德上尉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准备上浮，进入战斗状态。我们要给英国人一个惊喜。”
命令下达后，潜艇内立刻忙碌起来。
船员们各司其职，准备上浮和发射鱼雷。
压载水舱开始排出海水，潜艇开始缓慢上浮，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寂静的海底显得格外清晰。
布兰德上尉看着深度计的指针慢慢上升，每下降一米，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他知道，在水面舰艇面前，潜艇就像一个脆弱的贝壳，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而此时，“莱茵黄金号”上，
“油舱温度突破 200 度！”机械师奥托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他的左半边脸被气浪灼成焦炭，却仍死死抱着压力表不放。
黑色的石油顺着甲板裂缝渗出，在阳光下形成粘稠的反光带，与暗红色的血液交织成死亡的纹路。
阿尔尼姆踩在温热的血泊中，鲁格手枪的枪口因颤抖而划出细小的弧线，瞄准镜里的“敏捷号”舰桥清晰可见，英国舰长正举起望远镜，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全体船员！”阿尔尼姆的声音通过破损的扩音器传出，带着金属撕裂般的杂音，“向国旗敬礼！”
残存的七名船员挣扎着站起，有的单腿跪在地上，有的用步枪支撑身体，面向船首那面被弹片撕裂的国旗。
阿尔尼姆将手枪插进腰带，缓缓抬起右手，军礼的指尖触到帽檐时，眼角余光瞥见奥托将一枚手榴弹塞进油舱通气口。
“永别了，莉娜......”他喃喃自语，上衣口袋里融化的巧克力黏住了女儿安娜的照片。
“敏捷号”的主炮发出第二声轰鸣，8英寸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成为“莱茵黄金号”最后的丧钟。
阿尔尼姆看到炮弹拖着橙红色尾焰撞向舰桥，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即将到来的毁灭。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掀向空中，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看见U-21号潜艇的潜望镜在不远处海面一闪而过，如同死神的眼睛。
“莱茵黄金号”的油舱在奥托的手榴弹引爆下剧烈殉爆，2万吨原油瞬间化为冲天火柱，黑色的烟幕遮蔽了波斯湾的天空。
燃烧的石油像瀑布般倾泻入海，将附近海域变成一片火海，英国“敏捷号”驱逐舰的前甲板被气浪掀起的巨力拍中，舰首瞬间扭曲变形。
U-21号潜艇内，布兰德上尉透过潜望镜目睹了这场惨烈的爆炸，镜面上溅上的血滴模糊了视线。
“艇长，我们的船......”声呐兵的声音哽咽了，深度计的指针因爆炸冲击波而疯狂摆动。
布兰德猛地捶打潜望镜支架，钢制的把手留下清晰的指痕：“下潜！给我下潜到 200 米！鱼雷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