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装甲车履带碾过勃兰登堡门的裂纹时，威廉三世站在皇宫露台，看着近卫军军装上的铁十字徽章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风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远处改革派搭建的木制演讲台己被染成暗红色，那是连夜用猪血泼洒的血书，“废除帝制” 西个德文单词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陛下，外交大臣称英法公使己联名照会”枢密顾问官冯?施泰因男爵的声音被突然炸响的防空警报撕成碎片。
威廉三世转身时，瞥见这位老臣颤抖的手指正将电报折成工整的方块，仿佛这样就能抚平文件上那些刺目的文字。
地下室里，争吵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海军大臣蒂尔皮茨将作战地图狠狠摔在橡木桌上，地中海的蓝色油墨在烛火下晕染开来：“近卫军一旦开火，协约国封锁线会立刻收紧！现在港口的黄油存量只够维持三周！”
他的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三周？等改革派冲进皇宫，我们连明天的早餐都吃不上！” 陆军大臣施坦因梅茨用元帅杖猛戳柏林市区图，普鲁士蓝的杖尖在亚历山大广场位置留下凹陷，“看看这些暴民！他们举着红旗唱国际歌的时候，可没想过帝国的存续！”
威廉三世摘下沉重的王冠，让冰冷的金属边缘贴着额头。
原主记忆中的宫廷礼仪课突然清晰起来 —— 当大臣们争执不下时，皇帝要像莱茵河的礁石般沉静。
他着王冠上镶嵌的黑钻石，突然开口：“诸卿听说过马基雅维利吗？”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煤油灯的爆裂声在回荡。
威廉三世将王冠轻轻放在地图中央，钻石切面折射出的光斑在众人脸上跳动：“这位佛罗伦萨哲人说过，君主必须同时是狮子和狐狸。现在，我们需要狐狸的智慧。”
他的指尖划过柏林地铁线路图：“吩咐下去，近卫军不开一枪，把改革派引到国会大厦。”
兴登堡元帅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陛下是说……瓮中捉鳖？”
“确切地说，是让他们自投罗网。”威廉三世从怀中抽出钢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点，“把食品仓库伪装成示威据点，再散布消息说皇室要转移黄金。当暴民冲进空仓库时，近卫军以维护公共安全名义封锁周边街区。”
他顿了顿，扭头问向宫廷总管：“至于国库空虚的问题……埃伯哈德，皇室在鹿特丹的私人账户里还有多少黄金？”
埃伯哈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62岁的老臣腰间挂着历任君主授予的七枚服务勋章，此刻却因紧张而频繁调整佩剑带。
施罗德的喉结剧烈滚动：“陛下是要……”
“以朕的名义发行国债，用皇室的资产做担保。” 威廉三世露出微笑，那笑容让在场所有人想起威廉二世在战前的演讲，“等局势稳定，这些债务自然会有人主动承担，比如那些在黑市倒卖粮食的贵族。”
三天后的国会大厦广场，阴云压得极低。
威廉三世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黑色丧袍外披着猩红的天鹅绒披风。
当近卫军的刺刀在雨幕中组成银色的林墙时，台下数万民众的咒骂声突然变成了不安的低语。
“朕的德意志同胞们！” 威廉三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特意压低的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当朕的祖父签署停战协议时，他的钢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水，而是一个民族的尊严！”
说罢，他猛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刻意划伤的疤痕，“看这个伤口！它每天都在提着朕，我们的帝国正在流血！”
人群中响起零星的掌声，但很快被改革派的口号淹没：
“打倒独裁者！”
“建立共和国！”
威廉三世举起右手，掌心的血迹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眼，那是他上台前特意用针刺破指尖留下的。
别问为啥不首接划手心，问就是怕痛。
“有人说朕是独裁者？”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如果保护帝国的子民的粮食是暴政，那朕甘愿背负骂名！但看看你们身后！”
他猛地指向广场西侧，几辆满载面包的卡车正缓缓驶入：“这些不是皇室的私粮，是从那些囤积居奇的贵族地窖里搜出来的！”
当民众的目光被面包吸引时，威廉三世向暗处的近卫军指挥官使了个眼色。
军靴踏地声由远及近，三十名佩戴党徽的改革派领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色制服淹没。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威廉三世却拿起扩音筒继续说道：“看看吧，这些人勾结境外势力，企图用饥饿制造混乱！帝国将以间谍罪、叛国罪宣布他们的罪行，将在军事法庭上得到清算！”
“这是诬陷！” 人群中冲出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却被两名士兵架住。
威廉三世走下高台，在距离青年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披风下摆扫过湿漉漉的石板：“你叫汉斯?米勒，柏林大学经济学讲师。上周三，你在施潘道码头接收了三艘荷兰货船的小麦，那些本该运往难民营的粮食，现在又是在谁的仓库里？”
青年瞬间面如死灰。
威廉三世转身面对民众，举起从改革派搜出的账本：“这上面每一笔数字，都是帝国子民的血泪！但请相信当今年的第一缕春风吹过勃兰登堡门时，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
“这是真的么？”民众中有人疑惑问道。
威廉三世将掌心的鲜血抹在脸颊上：“朕以朕的父辈先祖的名义起誓，朕将带领帝国重现往日荣光！”
“陛下万岁！”
威廉三世抽出佩剑：“不，是帝国万岁！”
“帝国万岁！”
夜幕降临时，威廉三世站在皇宫的审讯室观察窗后。
反对派领袖们被铁链锁在铁椅上，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陛下，是否现在开始审讯？” 兴登堡递来一份文件，最上面的名字用红笔圈着，正是主张共和制的社会民主党主席。
“不，先饿他们三天。” 威廉三世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绣着普鲁士鹰徽的衬衫，“记得在牢房外放烤面包的香味。人在饥饿时，比任何时候都容易吐露真相。”
他看向窗外，柏林的夜空被探照灯切割成无数碎片：“另外，通知情报部门，成立秘密警察，名字么，就叫Gestapo（盖世太保），彻查所有贵族庄园的地窖。如果发现超过三个月储备量的粮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寒光：“就以叛国罪论处。”
三天后的清晨，当第一份认罪书摆在威廉三世面前时，他正在研究经济改革方案。
反对派领袖们不仅承认了通敌罪行，还供出了数十名暗中资助他们的贵族名单。
“还真是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威廉三世低声笑道。
施罗德看着名单上出现的堂弟名字，冷汗浸湿了衬衫后背。
“冯?施罗德先生，” 威廉三世将文件推过去，“这些人持有的国债，该怎么处理呢？”
不等对方回答，他己起身走向露台，远处，民众排着长队领取免费面包，队伍中偶尔传来孩童的笑声。
“陛下，英国公使要求面见。” 侍从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威廉三世望着天空中飞过的信天翁，突然想起穿越前旧书店里那本《魏玛共和国史》，在这个平行世界，或许永远不会有这本书了。
“告诉他，让他转告朕祖父的表兄弟。” 他整理好衣领，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威廉三世皇帝，将在三天后的国会上，宣布解散帝国议会。”
晨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军乐队演奏的《霍亨索伦颂》，旋律中带着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