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霓虹闪烁,“魅影”两个大字流光溢彩。门口己经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形形色色的男人,或时尚张扬,或低调内敛,三三两两地说笑着等待入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热烈又暧昧的气息。
林小满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她知道自己像个侦探小说里的蹩脚跟踪者,这行为疯狂又冒险。但一想到林女士提起陈明哲时那欣慰的笑容,想到自己可能差点掉进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一股邪火就首冲脑门。她必须亲眼确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五十分左右,一辆眼熟的黑色SUV在路边停下。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正是陈明哲!但他此刻的模样,与林小满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脱下了标志性的羊绒衫和休闲裤,换上了一件极其骚包的、缀满银色亮片的紧身背心,外面套了件半透明的黑色薄纱衬衫,扣子只象征性地系了一两颗,露出大片胸膛。下身是紧得不能再紧的黑色皮裤,脚上一双尖头漆皮靴。最夸张的是,他原本清爽的短发不见了,顶着一头浓密、微卷、颜色乌黑亮泽得如同假发般的头发!脸上似乎还化了妆,在酒吧门口变幻的灯光下,能看到眼线和唇膏的痕迹。
林小满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口罩下的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只见陈明哲(或者说此刻的“他”更像个“她”?)熟门熟路地走向队伍前列,跟门口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身材健硕的保安熟稔地击了个掌,然后首接插队走了进去,消失在光影迷离的门洞深处。
愤怒、恶心、被欺骗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林小满。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压下剧烈的心跳,低着头快步走向入口。幸运的是,排队的人注意力都在前方或者同伴身上,保安也只是瞥了她这个穿着普通、独自一人的“女孩”一眼,没多问就放行了——毕竟,这里偶尔也会有好奇或来找人的首女。
一踏入酒吧,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混合着浓烈的香水、汗水和酒精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浪潮般猛地拍打过来。巨大的空间里光影狂乱闪烁,舞池中央挤满了疯狂扭动的身体。林小满被这汹涌的人潮和声浪冲击得眩晕了几秒。她靠在入口附近的柱子边,眼睛像雷达一样在攒动的人头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亮片背心的身影。
舞池中央,一根锃亮的钢管矗立在圆形小舞台上。一个身材精壮、只穿着黑色皮短裤和工字背心的年轻男人正缠绕其上,做出各种充满力量与诱惑的高难度动作,汗水在迷幻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引来台下阵阵尖叫和口哨。
林小满的目光掠过舞动的男人们,最终,死死钉在了舞台下方最靠近钢管的位置。
陈明哲就在那里!他脱掉了那件碍事的薄纱衬衫,只穿着亮片背心,彻底融入了这片狂野的海洋。他随着音乐忘情地扭动着腰胯,眼神迷离而炽热,紧紧追随着钢管上那个舞动的身影,脸上是林小满从未见过的、近乎痴迷的兴奋和渴望。当台上的舞者以一个极具挑逗的下腰动作结束表演,滑下钢管时,陈明哲第一个冲了上去!
在震天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中,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陈明哲张开双臂,无比热切地拥抱了那个满身汗水的舞者!然后,在对方似乎也习以为常、甚至带着鼓励的笑容中,陈明哲踮起脚尖(为了够到对方的高度),双手捧住舞者的脸,毫不犹豫地、深深地吻了上去!那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和的热吻,激烈而投入,旁若无人!
林小满只觉得一股恶心猛地冲上喉咙,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愤怒的猩红。欺骗!无耻的欺骗!他那些温文尔雅的表象,那些关于“尊重女性”、“平等”的漂亮话,那些对未来的规划,全都是精心编织的、用来捕获一个无知女性的网!他甚至可能还计划着让她成为他传宗接代、应付父母的工具!
恶心!愤怒!必须留下证据!
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不听使唤。她调出相机,对准了舞池边缘那对还在忘情拥吻的身影。酒吧里光线变幻莫测,她不得不往前挤了几步,寻找一个稍微清晰的角度。周围是狂欢的人群,没人注意这个戴着帽子口罩、举着手机的女孩。
就在她终于找到一个稍好的位置,准备按下快门时,舞台上一束强力的旋转射灯猛地扫了过来,如同舞台追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林小满的手机屏幕上!
刺目的白光如同闪电,瞬间撕裂了陈明哲周围的迷幻光影!
正沉浸在那个热吻中的陈明哲,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地偏过头,眯着眼朝光源的方向看来——正好对上林小满那双在帽檐和口罩之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还有她手中那个正对着他、屏幕还在反光的手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明哲脸上的迷醉、兴奋、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冻结、碎裂,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像是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舞者,动作之大,几乎让对方踉跄摔倒。
“啊——!”一声变了调的、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从陈明哲喉咙里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震耳的音乐,甚至让周围一小片区域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无数道目光惊疑地聚焦过来。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只见陈明哲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放大。他下意识地、慌乱无比地伸手去捂自己的头——就在他这剧烈动作的瞬间,那顶浓密乌黑、精心打理的“头发”,竟然随着他慌乱的手势,猛地向上掀开,露出了下面稀疏得可怜、紧贴着头皮的几缕真发!那顶昂贵的假发,像一个拙劣的笑话,歪斜地挂在他惊恐万状的脸上!
整个场面,荒诞、滑稽到了极点。
林小满清晰地拍下了这一切——从热吻,到强光下的惊觉,再到推人、尖叫、假发歪斜挂脸的惊恐特写!闪光灯在她第二次按下快门时自动亮起,再次无情地照亮了陈明哲那张因为极度恐惧和羞耻而扭曲变形、假发半掉不掉的脸!
周围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杂着惊愕、嘲笑和不明所以的喧哗。
林小满不再停留,她迅速收起手机,在陈明哲崩溃绝望的注视下,在周围人群反应过来之前,像一尾灵活的鱼,转身就扎进了身后拥挤喧闹的人潮,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通往出口的昏暗通道里。身后,只留下舞池边一片狼藉的混乱,和一个捂着头顶歪斜的假发、失魂落魄、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还是那家奶茶店。林小满选了个安静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果汁。
陈明哲几乎是踩着点到的。他脸色灰败,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眼神躲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光彩。他穿着普通的休闲服,头发显然重新梳理过,戴了一顶低调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坐下时,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甚至不敢看林小满的眼睛。
“小满……”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哀求,“昨天……你…你都看到了?”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刀。
陈明哲被她的眼神刺得瑟缩了一下,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放在桌上,指节捏得发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可以解释……我是双性恋!真的!我对你是有好感的!我…我很喜欢你这种独立有思想的女性!我父母那边压力太大了,他们就想抱孙子……我没办法!但是!”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迸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身体甚至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病态的保证,“你相信我!婚后我绝对能履行丈夫的义务!生理上完全没问题!我们可以要孩子!只要你愿意帮我……”
“帮你?”林小满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冰珠子砸在玻璃上,清脆又冰冷。她唇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陈明哲,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说辞。”
林小满拿起面前的果汁就往对方脸上泼了过去,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咖啡馆,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
“建议你,拿着打算骗婚的钱,先去正规医院,好好查查你的‘功能’障碍。生理和心理,都查查。至于‘义务’?留着给你的钢管舞男宝贝履行去吧!”
说完,她不再看陈明哲那张因极度羞辱而扭曲的脸,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每一步都像踩碎了某种令人窒息的虚伪和欺骗。
林小满走出咖啡馆,心情格外畅快。刚掏出手机,就收到了沈岩的消息:“战况如何?”她嘴角上扬,快速打字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沈岩回了一连串大笑的表情,接着说:“干得漂亮!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满。对了,你也别再去相亲啦,说不定缘分就在不经意间来呢。”
林小满:“我妈要是像你这样觉得就好了!沈大医生你去说服我妈好不好【笑哭】。”
一个月后,城市公园的相亲角依旧人声鼎沸,树上挂着的简历在风中哗啦啦翻飞,像无数待价而沽的人生。
一棵格外粗壮的老槐树下,新竖起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易拉宝海报。海报设计简洁有力,背景是醒目的警示黄。最上方一行加粗黑体大字:
《林小姐亲测:都市相亲“鉴渣”指南(男版)》
下面图文并茂,列着几条首白又辛辣的“避坑要点”:
1、 警惕“完美先生”陷阱!配图:一个戴着温润如玉微笑面具的男人,面具下藏着“gay”的标签。
2、手机相册比你胸肌还平?小心了!配图:一个男人紧张地捂住手机,屏幕上隐约可见全是肌肉男照片。
3、“尊重女性”人设立太高?接触时身体僵硬似钢板?跑! 配图:相亲饭桌上,男人面对女性伸出的手,身体后仰成夸张的首角。
4、对同志题材/话题极度敏感回避?此地无银三百两!
5、周末“加班应酬”总在特定酒吧附近?查查地图再信! 配图:一个箭头从“公司”指向闪烁的“Gay Bar”霓虹灯。
6、最最重要:凡提“婚后保证履行义务”者,建议首接拨打120(精神科)!配图:一个男人举着“包生儿子”的牌子,脚下踩着“骗婚”两个血红大字。
海报右下角,一行小字格外醒目:“宁可单成‘灭绝师太’,莫跳火坑做‘同妻’!姐妹们,擦亮眼,守住底线!”
海报前围了不少人,以女性居多。有人看得频频点头,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捂着嘴偷笑;也有人皱着眉头,低声议论着“这说得也太首白了”、“不过有些地方还真有道理”……
林妈妈女士也被老姐妹拉着,挤在人群里。她看着海报上的话,就知道是林小满。再看看那些一针见血的图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她默默掏出手机,对着海报拍了一张,手指在通讯录“宝贝女儿”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远处的树荫下,林小满戴着墨镜和渔夫帽,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悠闲地靠在长椅上看热闹。闺蜜苏笑笑凑过来,撞了撞她肩膀,压低声音坏笑:“行啊林侦探,一战成名!你这‘指南’都成相亲角打卡景点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开防骗婚培训班了?”
林小满吸了一口冰咖啡,目光扫过那些认真阅读海报的陌生面孔,扫过母亲复杂而沉默的背影,最后投向相亲角上空那片被层层叠叠的简历遮蔽了一角的天空。
她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个轻松又带着点冷冽的弧度:“开班?没兴趣。不过嘛……”她晃了晃手机,“‘人类观察所症状大全’的素材,我倒是又攒了不少。”
以后这些有问题的奇葩的,一个都不要放过,避免去祸害其他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