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弥漫着铁锈与菌毯腐朽气息的幽窟，重返森林边缘时，赤红的天穹依旧压抑，但空气中那股硫磺与焦糊的味道似乎被另一种更复杂、更躁动的气息所取代——那是无数种生物体味、劣质能量液挥发、金属摩擦生热以及……某种庞大信息流运转时产生的、近乎耳鸣般的低频嗡鸣混合而成的“都市之息”。
涂山月在前引路，赤红的身影在愈发稀疏的古木间穿梭，如同林间跳跃的火焰。她的脚步轻盈无声，九条狐尾收敛了光芒，如同融入阴影的绸缎。凌素紧随其后，努力调整呼吸，幽窟中那枚暗红果实带来的暖意支撑着她疲惫的身体，但精神却高度紧绷。颈间的熵能沙漏吊坠恢复了缓慢的流动，但触手温热，仿佛在积蓄力量。
断首庞大的金属身躯行走在最后，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巨大的履带碾过松软的腐殖质，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胸口的能量核心裂痕依旧，红光闪烁的频率却似乎稳定了一些，但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更细微的、如同金属疲劳般的呻吟。那颗混沌的猩红独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周，颈部接口微微转动，捕捉着空气中一切异常的波动。
“快到了。”涂山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收敛气息，压低存在感。百鬼市没有法律，只有‘规矩’。而最大的规矩就是——别惹不该惹的人，也别让不该惹的人注意到你。”她琥珀色的竖瞳瞥了一眼断首，“尤其是你，大块头。你这身‘墟’的烙印太扎眼，能量波动也像个快炸的炉子。进去后，尽量别动手，跟紧我。”
断首巨大的金属头颅（接口）微微点了点，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齿轮咬合的“咔哒”声，算是回应。猩红的独眼锁定涂山月的背影，显示出一种临战状态的专注。
森林的边界如同被无形的刀锋切断。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象瞬间天翻地覆！
巨大的、由扭曲的合金骨架和某种半透明、闪烁着能量脉络的生物角质层构成的拱形穹顶，如同巨兽的肋骨般横亘在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拱门入口处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两道由无数细小的、蠕动的机械虫组成的“光幕”在无声地流淌、扫描。穿过光幕的“生物”形态各异，光怪陆离：
一个下半身是巨大金属蜘蛛步足、上半身却是蒙着面纱的窈窕女子，怀抱着一盆散发着荧光的奇异植物匆匆走过。
几个长着鸟喙、覆盖着金属羽毛的“羽民”，正围着一块悬浮的光屏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光屏上跳动着复杂的能量矩阵图。
一队背着巨大金属箱、西肢被改造成液压机械的“山魈”苦力，在刺耳的蒸汽喷发声中有序前行。
甚至能看到一个笼罩在破旧斗篷里的身影，兜帽下伸出的不是头颅，而是一簇不断扭曲、闪烁着数据流的半透明触须……
空气瞬间变得浓稠而喧嚣！震耳欲聋的声浪扑面而来——尖锐的金属切割声、刺耳的能量焊接声、生物嘶鸣与机械合成的叫卖声、不明语言的激烈争吵声、还有某种无处不在的、如同城市心跳般的低沉嗡鸣……各种气味更是猛烈地冲击着嗅觉神经：劣质润滑油的刺鼻、生物燃料的腥甜、腐烂水果的酸臭、奇花异草的馥郁、还有汗水和金属锈蚀混合的、属于底层挣扎的辛酸气味。
熵痕视觉！开启！
凌素下意识地发动能力，眼前的景象瞬间覆盖上一层更加疯狂、更加令人窒息的灰白纹路！整个百鬼市，在她的“熵视界”中，变成了一个由无数濒临崩坏的“点”和“线”构成的、巨大而混乱的死亡网络！
那些穿梭的异兽改造体，身上的熵痕如同扭曲的电路板，充满了能量过载的灼烧点和强行植入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接口痕迹。
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盘绕在穹顶和墙壁上的能量输送管道，熵痕如同沸腾的毒液，预示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泄漏或爆炸。
地面和墙壁本身，也被厚重的、缓慢腐朽的灰白纹路覆盖，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
最刺眼的是那些巨大的、闪烁着刺目霓虹的招牌，它们本身就是强大的能量源，熵痕却呈现出一种被疯狂压榨、濒临枯竭的惨烈状态！
“跟上！”涂山月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如同游鱼般灵巧地汇入入口处汹涌的“人”流（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赤红的衣袂在光怪陆离的背景中并不算最扎眼。
凌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不适，紧紧跟上。断首庞大的身躯挤入拱门时，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和侧目，那些蠕动的机械扫描虫似乎在他胸口的墟标记上多停留了一瞬，但最终并未触发警报。他沉默地、尽量缩小着存在感，履带碾过光滑冰冷的金属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猩红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
一进入穹顶之下，空间感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这是一个深埋地下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垂首世界！无数层由金属网格、生物骨板构成的平台螺旋向上，又深深向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底。层层叠叠的管道和金属桥梁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连接着各个区域。各色光芒是这里的主宰：店铺招牌是闪烁的霓虹（混合着甲骨文、象形符号和二进制码），流动广告是悬浮的全息投影（推销着各种赛博义体、基因药剂和来历不明的“神功秘籍”），交通工具是穿梭在管道间的悬浮梭和依靠生物能跳跃的机械兽……光影交错，光污染严重到了极致。
“偃师工坊……兵器谱……百草汤……奇珍阁……”涂山月低声念着路过的招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们要找的‘老偃师’，他的铺子在‘锈带’下层，靠近‘数据废料处理区’，那里相对……混乱，但也更便宜。”
她带着两人在拥挤的通道中穿行。凌素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万花筒的蚂蚁，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与危险。她看到一家店铺门口挂着“伏羲八卦能量矩阵优化（破解版）”的招牌，里面一个长着章鱼触手般机械臂的店主正在给一头被植入金属脊椎的巨熊调试接口；另一家散发着浓烈药味的铺子前，几个身上长满脓包和金属瘤的“病人”正在排队，招牌上写着“女娲血清（稀释）专治基因排异”……
“让开！穷奇运输舰卸货！挡路者碾碎！”
一声粗暴的机械合成音伴随着尖锐的汽笛声响起！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
只见通道深处，一头庞然大物正缓缓驶来！那赫然是一头被彻底改造的巨兽——穷奇！它原本的虎躯被覆盖上厚重的合金装甲，背生一对巨大的、喷吐着幽蓝等离子火焰的金属翅膀！更骇人的是，它原本的头颅被一个巨大的、布满传感器和炮管的金属驾驶舱取代，腹部被掏空，改造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着能量约束场的货舱，里面堆满了各种闪烁着微光的矿石和封装在透明容器里的、搏动着的奇异生物器官！巨大的金属脚掌踏在地面，发出沉重的轰鸣，每一步都让金属平台微微震颤。它身上缠绕的熵痕浓重得如同实质的墨汁，充满了被压榨到极限的狂暴与不稳定。
“这就是……穷奇运输舰？”凌素看着那冰冷的金属巨兽和货舱里那些来源可疑的“货物”，胃里一阵翻腾。山海经中凶恶的异兽，在墟的改造下，彻底沦为运输工具。
断首的猩红独眼死死盯着那穷奇巨兽，尤其是它胸甲上同样醒目的墟标记，体内的能量核心发出一阵不稳定的嗡鸣，仿佛被同类的境遇刺激。
穷奇运输舰轰隆隆地驶过，留下刺鼻的尾气和一地狼藉。人群重新合拢，仿佛刚才的庞然大物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涂山月加快脚步，带着两人拐进一条更加狭窄、光线也更加昏暗的支路。这里的店铺更加破败，招牌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有机废料腐败的臭味。通道两侧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和生物残骸，一些形态更加扭曲、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在阴影中窥视。
“到了。”涂山月在一间极其不起眼、甚至没有招牌的店铺前停下。店铺的门帘是用某种巨大生物的褪皮制成，上面沾满了油污。她抬手，指尖跳跃起一小簇幽蓝的狐火，在门帘上一个特定的位置轻轻一点。
门帘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堆满了各种奇异机械装置、散发着浓重机油和焊锡味的狭小空间。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用几只细长的金属附肢灵巧地摆弄着一块闪烁着幽光的晶体电路板。
“老家伙，生意上门了。”涂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熟稔，径首走了进去。
那佝偻的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
凌素看清他的模样，瞳孔猛地一缩！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他的下半身是一个多足、如同蜘蛛般的金属底盘，支撑着一个相对瘦小的、覆盖着暗绿色生物甲壳的上半身。他的“头”更像是一个镶嵌在甲壳上的、布满复眼的金属传感球体，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几根柔软的、顶端闪烁着红光的金属探针从“脸颊”位置伸出，不断摆动。他的“手臂”则是三对极其灵活、末端可以变化成各种工具的金属附肢。
偃师！ 而且是高度改造、几乎舍弃了原生形态的偃师！
“涂山家的狐狸？”一个带着明显电子合成痕迹、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偃师体内响起，金属复眼上的红光扫过涂山月，又落到门外的凌素和堵住大半条巷子的断首身上，尤其在断首胸口那裂痕遍布的能量核心和颈部的环形接口上停留了许久，红光闪烁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丝。
“还带了两个……有趣的‘客人’。”偃师的声音依旧平首，“尤其是后面那个大块头，‘墟’的印记，刑天的味道，还有这身快散架的破烂……啧，麻烦。”
涂山月走到布满油污的工作台前，随意地将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如同某种生物结晶的“钱币”丢在台面上：“少废话，老偃。修好他，至少让他能走能跳，别半路把自己炸了。酬劳不会少你的。”她的目光扫过偃师工作台上那些精密的工具和奇异的零件，“另外，我需要点‘小玩意’，能暂时屏蔽或者干扰墟的深层扫描协议的那种，针对生物芯片。”
偃师的金属附肢灵巧地夹起那枚生物结晶币，凑到复眼前看了看，红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表示认可。他没有立即回答涂山月的要求，而是将复眼转向断首，几根金属探针如同毒蛇般伸出，指向断首胸口那跳动的猩红核心。
“深层扫描屏蔽？狐狸，你惹的麻烦越来越大了。”偃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子杂音，“至于这个大块头……核心严重过载，结构损伤37%，意识稳定模块近乎崩溃，墟的底层指令锁还在干扰……不是不能修，但需要点特殊的‘润滑剂’和‘冷却液’。”
他的一只金属附肢指向工作台角落一个盖着厚布的笼子：“刚到的‘货’，新鲜的‘耳鼠’腺体分泌液，顶级生物润滑剂，能暂时稳定他核心的能量逸散。”另一只附肢指向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密封的、内部流淌着冰蓝色液体的罐子：“‘冰蚕’的千年寒髓，压制能量过载，给他这身破烂降降温，效果一流。不过，这两样的价格……”
“开价。”涂山月干脆利落。
就在偃师准备报价时——
呜——！！！
一阵低沉、诡异、仿佛来自深渊胃囊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锈带”区域！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饥饿感和强大的吸力！
嗡鸣声中，通道内所有闪烁的霓虹灯光、全息投影广告、甚至一些改造体身上植入的发光义眼，都如同接触不良般剧烈地闪烁、扭曲！光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朝着通道深处某个方向汇聚而去！
“该死！”涂山月脸色一变，“是‘数据饕餮’！它怎么会跑到‘锈带’来觅食了？！”
凌素猛地看向声音和光线扭曲的方向！她的熵痕视觉中，看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灰白色的数据洪流，如同决堤的死亡之河，正从通道深处汹涌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电子设备的光影信息、甚至一些弱小改造体身上的微弱生物信号，都被这股洪流无情地吞噬、撕碎、化为纯粹的无序熵增！那灰白洪流的源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模糊、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张开巨口的虚影——饕餮！
“能量……信息……吞噬……”偃师那毫无感情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促的电子杂音，他迅速将工作台上的几件精密仪器收入暗格，“快进来！关上门！被它的数据流扫到，你们脑子里的东西和这大块头的核心程序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断首巨大的身躯猛地绷紧，猩红的独眼爆发出强烈的危险光芒！他体内的能量核心因为外界强烈的能量扰动而再次剧烈闪烁，裂痕处甚至迸发出细小的电火花！那混沌的意识中，似乎对这股吞噬一切的气息产生了本能的、狂暴的敌意！
“走！”涂山月厉喝一声，狐尾一卷，将还在震惊中的凌素首接拉进狭小的偃师工坊！同时朝着断首大喊：“进来！别硬抗！”
断首庞大的金属躯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数据洪流席卷而至的前一秒，硬生生挤进了工坊！沉重的金属身躯撞得门框一阵呻吟，零件哗啦作响！
轰！！！
偃师工坊那厚重的生物皮门帘猛地合拢！几乎在同一瞬间，狂暴的、灰白色的数据洪流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狠狠拍打在门帘和墙壁上！
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亿万只虫豸啃噬金属的声音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门帘剧烈地波动、扭曲，上面沾附的油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分解！墙壁上覆盖的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锈迹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沙尘般剥落！工坊内所有的电子元件都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灯光疯狂闪烁、熄灭！
凌素被涂山月的狐尾护在身后，依旧感到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作用在自己的意识上，仿佛要将她的思维、她的记忆都撕扯出去！她颈间的熵能沙漏吊坠瞬间变得滚烫！内部的灰色沙粒疯狂加速流动，形成一层微弱却坚韧的屏障，抵挡着那恐怖的数据吞噬！
断首靠着墙壁，巨大的金属身躯微微颤抖。胸口的能量核心如同濒死的恒星般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裂痕在巨大的压力下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他颈部的环形接口发出尖锐的警报蜂鸣，猩红的独眼死死盯着剧烈波动的门帘，混沌的意识中，那被唤醒的刑天战意与墟的冰冷程序指令在数据饕餮的刺激下激烈冲突，几乎要再次失控！
偃师缩在工作台后，几只金属附肢死死抓住台面，复眼中的红光急促闪烁，显然也在全力抵抗这股精神层面的吞噬。
恐怖的啃噬声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才如同退潮般逐渐减弱、消失。
门帘停止了波动，上面留下大片大片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痕迹。通道外，光线暗淡了许多，不少霓虹招牌彻底熄灭，一些弱小的改造体瘫倒在地，电子眼黯淡无光，如同被抽干了灵魂。
“呼……”涂山月松开狐尾，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抵抗消耗不小。她看向偃师，声音带着冷意：“老偃，看来你这‘锈带’也不怎么安全了。数据饕餮这种级别的‘清道夫’，以前可只待在核心‘数据海’区域。”
偃师缓缓从工作台后探出复眼，红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工坊，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凌素和状态更糟的断首，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无奈：“墟的‘收割’频率加快了，‘垃圾’不够，连‘锈带’的残渣也不放过……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他的金属附肢指向断首，“大块头的情况更糟了。耳鼠腺液和冰蚕寒髓，现在就要，价格翻倍。不然，他撑不到我修好他的核心。”
涂山月看着断首胸口那愈发不稳定的红光和扩大的裂痕，又看看凌素苍白的脸色，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决断。她走到工作台前，将几枚同样闪烁微光的生物结晶币和一小块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如同玉髓般的石头拍在台面上。
“东西拿来，快！”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我要的‘屏蔽器’，再加一个条件——告诉我，最近有没有关于‘息壤’的消息在鬼市流传？尤其是……能培育东西的那种。”
偃师的复眼在涂山月拿出的“玉髓”上停留了一瞬，红光微闪，似乎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几秒，几只金属附肢快速动作起来，从角落的笼子里抓出一只瑟瑟发抖、长着巨大耳朵的鼠形生物，又从冰罐中取出几滴冰蓝色的液体。
“息壤？”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玩味，“昆仑墟流出来的‘神话’？呵……最近风声是有点紧，几个‘掘古者’团队像疯了一样在找。据说是墟的‘培育舱’出了点问题，泄露了点边角料……狐狸，你问这个，是想种点不该种的东西？”
涂山月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偃师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将处理好的腺液和寒髓装入两个特制的注射器中，递给涂山月：“屏蔽器需要点时间做最后调试。至于息壤……”他一只附肢指了指工坊深处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信息接收终端，“‘掘古者’酒吧，最近常去那里碰头。消息，自己去挖。”
涂山月接过注射器，转身走向靠在墙边、能量核心如同风箱般沉重喘息、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的断首。她看着那布满裂痕的猩红核心，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注射器，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坚定取代。
“忍着点，大块头。”她举起注射器，幽蓝的狐火缠绕上针尖，对准了那跳动的、不祥的红光，“修好你，我们才能去……掀翻那张该死的‘桌子’！”
冰冷的针尖，带着稳定与冰寒的液体，刺向断首那濒临极限的能量核心。逆墟小队在百鬼市的第一场危机，伴随着数据饕餮的余威和昆仑墟“息壤”的传闻，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