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正殿,肃杀之气比平日更重百倍。
幽蓝魔焰疯狂摇曳,将谢无尘玄甲上的狰狞龙纹映照得如同活物。
他立于高阶之上,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魔气冲霄的魔将魔军,冰冷威压如同实质,压得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此战,”
低沉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踏平玉清峰,焚尽‘问心阁’佩奇灯牌,铲除‘粉红窟窿’污秽之源!”
目标明确,杀气腾腾!
显然是冲着墨辰的灯牌事业和云璃的黑泥面膜老巢去的!
渡鸦如同最沉默的影子侍立在他身侧,抱着那柄缠绕暗金魔纹的长剑,气息与即将爆发的战争风暴融为一体。
魅影的暗紫雾气在阴影中无声翻滚,带着嗜血的兴奋。
整个魔宫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震颤。
就在这肃杀到极致的氛围中——
“啪嗒!咚!啪嗒!咚!”
一阵极其不和谐、节奏感十足的脚步声,伴随着五彩斑斓的身影,硬生生撕开了沉重的战意!
苏眠棠顶着她那标志性的、爆炸后尚未修复的超级赛亚人鸡窝头,身上那件克苏鲁雏菊战袍皱巴巴地裹着,脚上混搭战靴踩得震天响,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正殿。
她怀里还抱着个啃了一半、镶嵌着魔晶(疑似从某个装饰上抠下来的)的巨大棒棒糖。
她无视了下方杀气腾腾的群魔,无视了渡鸦冰冷的视线,也无视了魅影雾气里飘出的“???”弹幕。
她目标明确,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高阶之下,仰起糊着糖浆的小脸,黑葡萄眼瞪得溜圆,用她那清亮微沙、足以穿透战鼓的嗓门,发出了灵魂质问:
“So——?!”
“这就是您老人家把魔界一摊子破事儿——什么深渊魔蠕虫钻地深度管控、什么碎骨城酒馆税收纠纷、什么第七深渊熔岩蟹再就业安置——统统打包丢给一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灵果精的原因吗?!”
她小手一指自己鼻子,棒棒糖差点戳到脸上,语气充满了“你在逗我”的荒谬感:
“爹!您看看我!再看看下面!”
她小脑袋一甩,鸡窝头晃动着指向杀气腾腾的军队,。
您觉得这画风搭吗?!您这是要开启‘癫学治国’新纪元吗?!”
谢无尘缓缓转过身,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那个与战争氛围格格不入的小身影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会移动的背景板。
对于苏眠棠的控诉,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守好魔宫。”
低沉冰冷的声音丢下西个字,言简意赅,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吩咐她去浇花。
说完,他不再看她,墨色披风一甩,转身,玄甲战靴踏在墨玉台阶上,发出铿锵的死亡韵律,一步步走向殿外集结的毁灭洪流。
“不是!爹!您等等!”
苏眠棠急了,抱着棒棒糖就想追上去理论。
“您至少留个说明书啊!魔蠕虫钻多深算违规啊?碎骨城那帮酒鬼打架我该帮谁啊?熔岩蟹失业了发不发救济糖啊?喂——!”
回答她的,是殿外骤然爆发的、震耳欲聋的魔气轰鸣!
庞大的魔龙战船撕裂空间,载着那位一心要去砸了佩奇灯牌和粉红窟窿的魔尊陛下,以及他麾下毁灭性的军队,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魔界暗红色的苍穹尽头!
只留下滚滚魔云和呛人的硫磺尾气。
苏眠棠追到殿门口,吃了一嘴的尾气:“咳咳咳……靠!跑这么快!赶着去给佩奇灯牌上坟吗!”
她气鼓鼓地挥舞着棒棒糖,对着消失的魔云方向做了个鬼脸。
一转身,就对上了殿内黑压压一片魔将魔军投来的、各种复杂的目光。
有敬畏(对魔尊命令),有茫然(对这位新“监国”),有怀疑(对灵果精的能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兴奋?
渡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她身侧,冰冷的面具对着她,一言不发,但那股“你看着办”的气息扑面而来。
魅影的雾气在不远处幽幽飘荡,仿佛在无声地刷着“开盘了开盘了,赌小祖宗能撑几天”的弹幕。
苏眠棠看看空荡荡的王座,看看下方沉默如林的群魔,再看看怀里啃了一半的棒棒糖,小脸上的愤怒和控诉慢慢转化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混合着荒诞和“来啊互相伤害啊”的兴奋光芒。
她猛地举起棒棒糖,像举起一根权杖,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黑压压的魔头们,发出了她作为“监国灵果精”的第一道、石破天惊的指令:
“那什么!深渊魔蠕虫听着!从今天起!你们的钻地深度——不受限制了!爱钻多深钻多深!只要别把魔宫地基钻塌了就行!塌了……塌了再议!”
“碎骨城酒馆的!打什么架!扣什么税!从今天起!碎骨城改名叫‘糖山快乐城’!打架的!罚去给本监国堆糖山!堆不满十座不准喝酒!”
“还有第七深渊的熔岩蟹!失业了?不怕!本监国这里有重大利好消息!魔宫将成立‘魔界首届糖浆艺术节’!急需大量会吐岩浆的艺术家!负责给糖山做焦糖淋面!待遇从优!包吃包住包糖!”
她每说一条,下方群魔的脸色就精彩一分。渡鸦抱着剑的手臂似乎僵硬了。魅影的雾气剧烈抖动,仿佛在疯狂截图准备发给前线的魔尊陛下。
苏眠棠越说越嗨,小脸上洋溢着“老娘就是规则”的癫狂光芒,最后小手一挥,棒棒糖首指魔宫穹顶:
“总之!在魔尊陛下回来之前!魔界的宗旨只有一个——怎么快乐怎么来!怎么有糖怎么造!发癫组精神永放光芒!”
她话音刚落。
【系统(在苏眠棠脑子里疯狂闪烁,电子音带着一丝惊恐和诡异的兴奋):滴!
紧急插播仙界前线战报!
魔尊陛下刚抵达玉清峰!
一道寂灭仙光偷袭!
佩奇灯牌被击碎一只耳朵!
墨辰大佬的君子剑(唢呐)吹出了破音!
魔尊陛下他……他徒手抓住了那道仙光!
捏碎了!但……但他好像受伤了!左臂玄甲裂了道缝!流血了!滴滴滴!检测到目标情绪剧烈波动!
拟合值……拟合值……高危波动预警!宿主!
前线高危!后方高危!统统高危啊啊啊!】
苏眠棠脸上的癫狂笑容瞬间僵住。
棒棒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糖块,又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那道碎裂玄甲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血色。
一股莫名的、尖锐的凉意,毫无征兆地窜上她的脊椎。
另一边,仙界玉清峰战场。
谢无尘捏碎那道偷袭的寂灭仙光,指缝间流淌下暗金的血液,滴落在脚下粉红色的(被佩奇灯牌映照的)焦土上。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左臂玄甲上那道细微的裂痕,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然而,他脑海中闪过的,却不是战场厮杀,而是魔宫大殿里,那个小混蛋举着棒棒糖,宣布“糖山快乐城”和“焦糖淋面艺术家”时,那双亮得惊人的、充满荒诞生命力的眼睛。
还有……他出征前,指尖从她炸毛发髻里拈出的那半颗肮脏融糖。
“脏了……” 他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深处翻涌起比战场硝烟更混乱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