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三秒,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宁微雨坠入白骨之门的瞬间,混沌印记爆发出刺目银光。她感到自己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随后跌入一片虚无——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数面悬浮的镜子组成迷宫,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时空片段。
左手边的镜面显示着五岁的自己正在祖父书房哭泣,铜钱按在眉心发出灼烧皮肉的滋滋声;右侧镜中却是程临少年时代,他站在父亲墓前将一枚染血的警徽埋入土中。
"欢迎来到镜渊。"
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宁微雨转身时,所有镜子突然转向,映出同一个黑袍人影。他站在每面镜子里的不同位置,仿佛同时存在于所有时空。
"第七人?"她握紧铜钱剑,剑身却开始融化。混沌之力在这里变得异常滞涩,像是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压制。
黑袍人低笑着摘下面具——那张脸让宁微雨瞬间血液凝固。镜中呈现的竟是三十年后的程临!苍老的面容上爬满黑色纹路,左眼己经变成混沌的银白色。
"别紧张,这只是可能性之一。"黑袍人轻叩镜面,影像又变回他原本的模样:一张没有五官的苍白脸孔,"我是所有守印人失败的终点,你可以叫我......镜先生。"
宁微雨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发生可怕变化——镜中的她胸口插着七枚青铜钉,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很美的死相,不是吗?"镜先生的手指穿透镜面,竟真实地触碰到她的脸颊,"陆明远那个蠢货,真以为用女儿的身体就能复活亡妻。"他的冷笑带着金属回音,"他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宁怀远的亲孙女。"
地面(如果这片虚空有地面的话)突然剧烈震动。某处镜面爆裂,程临的身影从裂缝中跌出。他浑身是血,胸口银印明亮如星:"微雨!别听他的蛊惑!"
"来得真快。"镜先生叹息,"看来陆子谦连三分钟都撑不住。"
宁微雨想要冲向程临,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镜面中下沉。无数苍白手臂从镜渊深处伸出,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拖拽。那些手臂上全都有银色印记!
"历任钥匙的残骸。"镜先生愉悦地欣赏着她的挣扎,"知道为什么守印人传承总要牺牲至亲吗?因为只有血脉相连的灵魂,才能暂时填饱混沌的胃口。"
程临突然开枪。特制子弹在镜先生额头炸开血花,但流出的却是水银般的液体。趁着这个空隙,他扑到宁微雨身边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别被镜渊同化!"
他的手掌传来惊人的热度。宁微雨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当钥匙与锁同时接触镜渊,会引发......
"时空回溯!"镜先生暴怒的声音变得扭曲,"你们竟敢——"
所有镜子同时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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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考古队营地,暴雨夜。**
宁微雨在剧烈的头痛中苏醒。她躺在一顶军用帐篷里,身上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卡其布工装。帐篷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宁教授,那个山洞绝对不能进!"年轻时的程父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个不断渗血的布袋,"我在祭坛后面发现了这个!"
布袋倒出的是一堆婴孩指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与混沌印记相似的符文。正在看资料的陆明远(年轻得几乎认不出)猛地站起来:"这和红莲教的祭祀手法一模一样!"
角落里的宁怀远缓缓抬头。当看清他的面容时,宁微雨如遭雷击——祖父右眼竟然是诡异的银白色!
"第七人己经混进来了。"宁怀远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我们中间有一个......不是人。"
帐篷突然被狂风掀翻。在所有人惊慌失措时,宁微雨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年轻的陆明远背后,多出了一条不属于他的影子!
"小心!"她下意识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更可怕的是,正在记录会议内容的那个女队员突然转头"看"向她——那张脸赫然是水晶棺中的女子!
女队员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抓到你了,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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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夹缝中,程临正与镜先生厮杀。**
"没用的。"镜先生轻松避开军刀劈砍,"在镜渊里,我即是规则本身。"他的手指划过程临胸口,银印立刻变得黯淡,"知道为什么选你当锁吗?因为你父亲......"
程临突然将刀刺入自己腹部!鲜血喷溅在镜先生无面的脸上,竟然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黑洞。
"纯阳血?"镜先生首次露出惊容,"程家竟然还保留着......"
"镇魔司嫡传的血脉,当然不止这点本事。"程临抹了把腹部的血涂在眼皮上,再睁眼时,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己经变成纵横交错的金色锁链——每根锁链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宁微雨!
他抓住最明亮的那根猛地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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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队营地,时空错位的一秒。**
宁微雨看到女队员扑来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虚空伸出将她拽离。天旋地转后,她跌入程临血迹斑斑的怀抱。两人正悬浮在某个时空裂隙里,脚下是奔流的血色长河。
"听着。"程临的呼吸喷在她耳畔,"镜渊里每句话都是陷阱。你确实是宁怀远的血脉,但水晶棺里......"
话未说完,血色长河突然掀起巨浪。镜先生的身影在浪尖显现,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把青铜秤——秤的一端是七个婴儿的虚影,另一端是宁微雨的镜像!
"多么公平的交易。"镜先生的声音震动时空,"七个残次品换一个完整的钥匙。"
程临突然将宁微雨推向最近的光点:"去找第七张照片!"
她再次坠落。这次落点是宁家祖宅的地下室,时间显示是祖父失踪前夜。老人正在将七张老照片装入铁盒,其中六张都是考古队合影,唯独第七张......
"这是......"
照片上是襁褓中的自己,被祖父托举在某座青铜祭坛上方。而祭坛中央躺着的人,竟然是胸口插着七枚青铜钉的年轻程父!
铁盒突然被人夺走。宁微雨抬头,看到中年陆明远狰狞的笑脸:"终于找到最后的拼图了。"
他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的竟然是银白色的混沌之眼!
"现在,让我们完成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