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保镖将墨捷带来。
墨捷进去的时候,被沈宴津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从没见过绝望、疲惫和暴躁在一个人的脸上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墨捷呼吸微滞,迅速恢复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找我有事?”
沈宴津握紧拳头,死死盯着他:“我问你,你和江清走得近,是不是因为她得了什么病?”
在墨捷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
江清经常流鼻血,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气血亏空。
他也曾经很担心江清的病情,催促着江清看医生做体检,要么就是被其他事情耽误,要么江清反应激烈不愿意检查。
这些他都没有在意,也不觉得江清会是得了什么病,充其量是经常流鼻血太过虚弱。
可姜明珠支支吾吾不敢说的样子,明明就是在隐藏着什么,让他觉得江清的身体情况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墨捷眼里划过一抹暗芒,似笑非笑地勾唇。
“哦,原来你是要问我这个啊。”
他挑挑眉:“你有本事去问江清,找我干什么?”
“她现在不在!我找不到她,一时半会没办法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你最好赶紧说。”
沈宴津死死盯着墨捷,眼里充斥着怒火和杀气,宛如一头受伤之后不知道如何舔砥伤口的狮子。
墨捷抱着胳膊,依旧风轻云淡:“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沈宴津眯起眸子,不信他的话,步步紧逼:“不可能,江清关系最近的就是你,你还是脑外科和神经科的一把手,你要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江清流鼻血开始不舒服的时候,是墨捷也开始频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墨捷是脑科医生。
那江清的病……
沈宴津忽然有些不敢想。
他猛地上前,紧紧攥住墨捷的衣领,死盯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
“说,江清到底得了什么病,否则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墨捷迎着他又惊又怒的眼神,顿觉解气:“沈宴津,原来你也这种时候啊,害怕、绝望、愤怒。”
他笑得漫不经心,又带着一抹浓浓的嘲讽。
“你早干嘛去了?摆出这么一副担心她的样子,你早干嘛去了!”
“你闭嘴!不要说这些废话,回答我的问题!”沈宴津被激怒,一拳打在墨捷的下巴。
墨捷沉了脸,抹去嘴角的血迹和沈宴津打在一起。
旁边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这种时候他们本来应该帮忙的。
可是沈宴津不发话,他们哪怕是保镖也不敢贸然掺和。
他们就看着两个男人都拿出以死相搏的架势,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墨捷毕竟只是个医生,根本不占上风。
他被沈宴津按在地上,无力地挨了两拳,鼻青脸肿。
沈宴津还想再打,保镖们连忙把他拉住。
“沈总,沈总你冷静点!再打下去人都要晕了。”
闻言,沈宴津这才如梦初醒,看了一眼墨捷。
墨捷满嘴是血,一张嘴,血沫子喷出来。
沈宴津嫌弃皱眉,直接将他一脚踢开。
“说。”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人。
墨捷无力闭上眼睛,却笑了。
沈宴津愣了愣。
两个保镖也对视一眼,总觉瘆得慌。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墨捷努力撑着地面,爬起来,看着沈宴津急切的样子大笑出声。
“你还有这一天啊沈宴津!”
沈宴津眯起眸子,冷冷看着他。
墨捷抬手指着他:“你就是个废物知道吗?你不配得到江清那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女人被你毁了!命都没了,沈宴津你真该死!”
沈宴津眯起眸子冷冷道:“你到底说不说?还是想我把你父母抓过来,一起听你说?”
墨捷根本不怕。
他挑挑眉,嘲讽道:“好,你不就是想知道江清得了什么病?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拿出口袋里的病例单,扔在沈宴津身上。
“脑瘤晚期,还有一个月可以活,你满意了吧!”
沈宴津猛地僵住。
他低下头,清楚看到飘落在地上的病例单上写着一行字。
“脑瘤晚期,保守治疗,病人寿命余一月。”
沈宴津双腿一软,膝盖狠狠磕下去。
他感觉不到疼一样,伸出手,缓缓将那病例单捡起来,越看,手越是抖得厉害。
“不,不可能……”
心头袭来难以忍受的痛。
沈宴津脸色苍白,不敢置信道:“你骗我,这是你故意拿给我看的!江清最近只是虚弱点,胃口不好还流鼻血,她不可能是绝症!”
“你不知道脑瘤的典型症状就是流鼻血想吐吗?”
墨捷面无表情看着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只觉心中痛快极了。
作为江清的主治医生,他是眼睁睁看着江清受了多少委屈,才理解她为什么选择保守治疗的。
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付出所有心血去维护的家庭,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丈夫和别人领了证,骗她七年,差点大出血生下的孩子对着其他人一口一个妈妈。
这样的打击,没人能受得了。
江清被背叛之后,几经挣扎还是放弃去赌那一次活命的机会,选择用最后时间陪陪家人。
没人知道她做出这种决定时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心境。
沈宴津还是跪地,捧着病例单,反复念叨着不可能。
他丢掉了平时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姿态,没了似乎笃定江清只是在闹脾气的淡然。
沈宴津浑身都在哆嗦,盯紧病例单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不肯相信江清时日无多的噩耗。
“在你为了姜明珠装的心脏病彻夜守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江清才是那个最需要照顾陪伴的人?”
“沈宴津,你嘴上口口声声说爱她,行动上永远向着其他女人,从没有让江清感受到爱意,现在失去她,也是你活该。”
墨捷走过去,蹲在沈宴津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明白吗?”
沈宴津猝然僵住,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他揪住墨捷的衣领,拉向自己。
“她在哪里?”
墨捷微微蹙眉,想到江清临走时嘱咐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