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脱口而出:“我是孩子家长。”
说完,她和楚墨尘都愣了愣。
江清紧急改口:“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医生认真望着她,眼里浮现一抹怀疑。
江清摇头:“不是,这是在我家附近发现的孩子,好像是被他爸爸丢下了。”
医生愣了下。
楚墨尘看江清脸色不对,立刻补充:“孩子手上有手表,让他爸过来接他吧,我已经付好医药费,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拉着江清一起离开。
来到医院外面,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楚墨尘望着江清莫名的脸色,一时间有些迟疑。
“你就这么放心把他丢在这儿?”
江清闻言看着他,冷冷问:“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他已经有医生照顾,我们也付了医药费,没必要再管他。”
楚墨尘轻轻一笑:“我是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不,我比你想象中的狠心多了,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充其量只是怕他死在家附近。”
江清说完就要走。
楚墨尘跟上,颇有些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是心软了,因为过去的事情才装出这一副无情的样子,还是压根就没想担心过这个孩子。”
江清指尖蜷缩。
楚墨尘走到车边,帮她打开门:“我不想你一边内心担心痛苦,一边还得强装不在意,这样你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迎着他真诚的目光,江清缓缓抿紧唇。
接着,她勾唇笑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楚墨尘愣了下。
江清坐进副驾驶,目视前方。
“为什么这么说?”楚墨尘随之坐进去。
江清抿了抿唇,轻声道:“曾经我最难熬的日子里,谁能被我依靠,我就记得谁好,谁在我困难之际落井下石,冷漠背叛,我也记在心里。”
“伤害我就是伤害了,这一点无法改变,我救他是一回事,只是不想看到他真被冻死,这并不代表我对他看法改变了,明白吗?”
江清眼神闪烁,表面上看起来在解释这些事情,可实际上,她的双手已经不平静到颤抖。
她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即将被打麻药之际,便在心里偷偷告诉自己。
她绝对不会再那么傻。
如果她能够手术成功活下来,一定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曾经受过的苦难,珍惜这新生的机会往前走。
这个誓言,是她迫切想要活下来时,心里头唯一的想法。
如果原谅沈慕,或者对这个孩子心软,对于她而言,无异于背叛自己的生命。
而她永远不会这样做。
永远。
看着她郑重坚定的模样,楚墨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头。
“好,我明白你意思了。”
江清没再说什么,揉了揉眉心,示意他开车。
而半个小时后,沈宴津和顾川接到医院的通知,来到病房。
看到沈慕还在睡着,两人退出来。
顾川看着沈宴津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眼就猜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挑挑眉:“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江清居然真的这么狠心,把孩子冻成这样,也没打开门让他进屋?”
沈宴津淡淡瞥他一眼:“我心里有预感,知道她可能不会让孩子进来,可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这样决绝。”
沈宴津心惊。
他最感到心惊胆战的,是江清的态度太过于决绝无情。
不管是他还是沈慕,都激不起她心里的一丝涟漪。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他不明白江清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有多失望,却知道,无论他和孩子发生任何事情,江清可能都不会回头了。
没有任何办法挽回,才最让他害怕无措。
见沈宴津整个人都是僵住的,顾川手插口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现在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孩子怎么办,他醒过来发现江清还是不要他,该多难受啊。”
顾川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发现沈慕就连睡梦中,眉头都是皱着的。
见状,沈宴津没有任何动容。
他只是轻哼一声,眼里划过几分冰冷。
“这是他活该,就算姜明珠刻意引导,就算我也没有在中间调理好,难道他自己就无辜,就一点错也没有?”
顾川抿紧唇,哑口无言。
是啊。
谁也没用刀架在沈慕的脖子上,让他从今以后不要再亲近他母亲。
这一切都是沈慕自作自受罢了。
想到这里,顾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沈宴津闻言,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找个护工好好照顾沈慕,我们父子俩,总要有一个在外面好好挽回的吧?”
说完他起身,直接离开医院。
顾川只好留下来,打电话让医院推荐合适的护工过来上班。
而江清前脚刚回到家,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她一打开门,就看到沈宴津正站在外面。
四目相对,沈宴津勾唇,将两样礼品提起来给她看。
“方便让我进来一下吗?清落老师。”
江清侧过身示意他进来,走到桌边。
沈宴津换鞋进来才发现,桌边还有个人。
是楚墨尘。
他们相对而坐,在吃饭,就像普通情侣在同居一样,温馨平淡。
沈宴津抿紧唇,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是认真在过日子的样子,心里闷痛。
他不知道,江清是要用这个男人吓退他,还是真的和此人谈恋爱了。
沈宴津走过去,将礼品放在桌上,轻声道:“清落老师,昨天晚上,我家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害你大半夜还要送他去医院。”
听完这番话,江清微微一顿。
就连楚墨尘也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迟疑道:“你,你居然不生气?”
闻言,楚墨尘愣了下,勾唇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生气?生的哪门子气?”
见状,楚墨尘不由得撇撇嘴,迟疑道:“我还以为你会心疼孩子,生气我们狠心,不让孩子进来暖和暖和呢。”
江清垂眸不动声色地吃饭,像是没听见。
沈宴津看她一眼:“本来就是孩子不回家,非要在外面待着,不是你们狠心,就应该这样逼迫他,让他大病一场就老实了。”
江清依旧垂眸,拿起筷子夹菜。
场面有些尴尬。
一通电话忽然响起,打破略有些诡异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