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夜晚的灯久久未熄。
萧云英又从肃王府回来了,下人们见怪不怪,井然有序的侍奉着。
“母亲,您看我这只虎头鞋绣的如何?”萧云英献宝一般将手中的绣鞋捧上。
傅氏放下茶盏,瞥了一眼,“我的女儿绣的,自然好看。”
“就是不知,我何时才能抱上外孙。”母女二人笑盈盈的,闲话家常一般,氛围很是融洽,连随侍的侍女也都大着胆子面上挂着笑意。
“王妃娘娘……”突然,一侍从神色慌张的进来,颤抖着跪在地上。
萧云英瞬间敛了笑意,端出肃王妃的架子,“在场的没有外人,你说便是。”
“小人该死……”侍从连连告罪,“都怪小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他战战兢兢抬头,对上萧云英那双漠然的双目,“殿下他……在郊院养了个女子……”
‘砰’的一声,茶盏狠狠砸在桌上。
侍女们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良久,才传来萧云英温和平静的声音,“多大的事,何至于吓成这样?”
“都起来吧。”傅氏冷冷开口,言语之间已然染上一层怒意。
“王妃娘娘,该如何办?”侍从战战兢兢,站在远处吓得头也不敢抬。
萧云英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她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那侍从颤抖的掌心,笑意仍旧如往素般端庄,只是眼底却尽是狠厉,“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殿下既然喜欢那女子,便将人带回来,放在殿下的床边随时看着。”
她肆意笑笑,“想来殿下也是一时新鲜,想寻个新鲜玩意儿解闷。待殿下看腻了,再将人送走便是。”
侍从连连点头,“小人明白!”
他看向掌心那十两金锭,目光尽是贪婪。
萧云英瞧着他的目光,用手帕轻掩鼻息,“办得好,还有赏赐。”
那侍从连忙弯腰,恭敬退下。
绣的精致的虎头鞋被随意丢在地上,萧云英冷着脸,命人将针线撤走。
傅氏一个眼神,侍女们鱼贯而出,井然有序。
待人都退下后,傅氏有些心疼的看向萧云英,“你又何必做的那么绝?”
“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子嗣。若那女子真的有孕,杀母夺子也未尝不可。”
“母亲。”萧云英声音委屈,“我嫌脏。”
她全然没了平素那副端庄的架子,像是受了委屈,找母亲撒娇的寻常女娘,“他谢容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若不是娶了我,谁还记得有这样一位皇子!”
“还敢背着我养外室,呵!”
那张冷艳庄重的面容,落下一滴清泪,“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想登上皇位,还需咱们傅家点头!现在还没把四皇子从诸君之位拽下来呢,就先养上外室了?”
“若等咱们真的扶持他成了帝王,他的后宫不得满是女人?”
傅氏低头轻笑一声,修长的指尖划过茶杯边缘,“你有这份心,我便也能心安。”
“记住,皇族不过是我们世家手中的玩意儿。皇位上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得足够听话。”
“男人亦是如此,万不可沉溺于情爱误了大事。待你真正的有了权势,便是找多少个男人都无妨。”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萧云英挺直了腰背,轻轻拭去脸颊泪珠。
“江南那边,可曾传来……”
她刚要问,便被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
“萧云英!!”一男子衣袍之上沾满了血迹,他怒目瞪圆,赤红一片,不顾侍女阻拦冲进屋里。
男子头上的金冠已然有些歪斜,五官周正凛然,似是剑锋一般尽是锐利和英气,只是如今浮着一层深深地怒火,有些许狰狞可怖。
盯着萧云英的目光尽是翻涌的怒火和心痛,似是野兽悲鸣。
“殿下,自你我成婚后,你是第二次这样跟妾身说话。”萧云英起身,款款踱步走向面前的男子。
她摸出帕子,轻轻帮男子拭去脸上的几抹血痕,语气缱绻温柔似是春风呢喃,“第一次,殿下看上了一个婢女。”
“我将她剥了皮,人皮送到了殿下的床上。可殿下竟然一点都不喜欢。”
谢容狠狠攥紧双拳,手指都在颤抖。他深深蹙着眉,望向萧云英的眼睛一片猩红。
萧云英柔和笑笑,葱白的指尖抚过男子的眉眼,替他舒开紧锁的眉头,两人暧昧而又亲昵,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次,我换了种方式。我只是命人砍下她的头送给殿下摆在床边,殿下怎么还是不喜欢呢?”
萧云英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殿下这样挑剔,下次我该送殿下什么,才能讨殿下欢心呢?”
“你……”谢容狠狠将手中的锦盒摔在地上,盒子里,翠绿的翡翠镯子骤然断裂。
“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低沉的嗓音,满是沙哑,似是困兽的嘶吼。
“我心狠手辣?”萧云英低头,看向地上碎成一片的镯子,“这些年,是谁不嫌弃你的出身嫁给你!帮你收拾了那些瞧不起你的人!”
“我命人杀了你的仇人时,你怎么没有说我心狠手辣?”
“我替你铲除一个个反对你步入朝堂的官员,托举你入朝议政时,你怎么不说我心狠手辣!”
萧云英冷笑着,眼角悬着泪,却满是委屈和心痛,“我不过杀了一个想要哄骗你,占有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说我心狠手辣呢,容郎?”
“我那么喜欢你,护着你,我怎么可能允许旁人与我一起分享你?”
她看着摔得粉碎的镯子,只觉心也像是这镯子一般,摔得粉碎。
傅氏看不过了,叹息一声,起身走近,“殿下息怒,云英被臣妇宠坏了不懂事,我代她向殿下道歉。”
说罢,她微微拂身。
谢容连忙扶起她,“岳母快快请起。”
他深深地望着萧云英,“是小婿一时糊涂,竟然做了混账事,让英儿伤心了。”
傅氏笑着,眉宇间满是深邃,“这俗话说得好,夫妻哪儿有隔夜仇。”
“回头我替殿下好好说教说教云英,殿下先坐下,喝盏茶降降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