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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霸总的心间宠(十八)

车库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汽油味,苏茶蜷缩在电梯角落,捧着那杯渐渐失去温度的姜茶,指尖的灼热感早己消退,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凉。王助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扶又不敢扶,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苍白无力的安慰和转述顾衍的命令——休息,不用上班。

苏茶只觉得荒谬又疲惫。风暴中心的暴君砸完东西、恐吓完毕,然后轻飘飘一句“休息”,就想抹平一切?他的关心,像淬了毒的荆棘,扎得人生疼。

她拒绝了王助理送她回家的提议,自己叫了车。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把那杯彻底冷掉的姜茶倒进水池,看着褐色的液体打着旋消失,胃里的寒意和心头的委屈翻江倒海。她把自己扔进被子里,昏昏沉沉,意识在恐惧、愤怒和虚脱中浮沉。

接下来的两天,苏茶严格按照“命令”在家“休息”。她关掉了手机,隔绝了所有可能来自顶层的信息。世界似乎安静了,但那片电梯里的狼藉和顾衍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系统偶尔的提示音也变得沉默,仿佛也在评估着这失控的局面。

第三天下午,门铃响了。

苏茶以为是快递,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同城速递制服的小哥,手里捧着一个包装异常精美、方方正正的礼盒。

“苏茶小姐吗?您的同城急件,麻烦签收一下。” 小哥笑容可掬。

苏茶狐疑地签了字。盒子入手有些分量,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她关上门,拆开层层精致的包装纸和丝带,里面是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设计极其简约优雅的黑色硬质礼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苏茶愣住了。

盒子里,在柔软的黑色丝绒底座上,安静地躺着一个杯子。

一个深灰色的保温杯。

款式、大小、颜色,和她之前那个被顾衍砸得变形的杯子,几乎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就是同一个品牌、同一个系列的升级款,质感看起来更加高级内敛。

但这还不是让她呼吸停滞的原因。

真正让她瞳孔骤缩的,是杯子旁边,静静躺着的那张小小的、没有任何Logo的纯黑色卡片。

卡片上,只有一行字。不是打印的,而是用钢笔手写的,字迹凌厉、霸道、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又在收尾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

“”用它装热水。再敢碰冰的,试试。”

没有落款。

但苏茶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熟悉的、带着威胁的命令口吻,除了顾衍,还能有谁?!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荒谬感首冲头顶!他砸了她的杯子,然后送一个新的,还附上威胁?!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他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苏茶抓起卡片就想撕掉!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卡片边缘时,动作却顿住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崭新的杯子上。

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了。

杯子…似乎有点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杯子从丝绒底座上拿起来。入手温润,质感极佳。但当她翻转杯底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在杯底靠近边缘的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焊接痕迹?不,更像是某种高科技修复后留下的、完美融入材质本身的…接缝?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瞬间炸开!

她猛地将杯子举到眼前,对着光线仔细查看杯壁,甚至用手指轻轻抚摸杯身的每一寸……

找到了!

在靠近杯口下方的位置,有一处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凹陷!那个弧度,那个位置…和她记忆中被顾衍狠狠砸在电梯墙壁上的那个杯子的变形点,高度吻合!

还有杯盖内侧,也有一道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划痕修复痕迹!

这个杯子…根本不是新的!

这是那个被他亲手砸得扭曲变形、杯盖崩飞的…旧杯子的残骸!被用难以想象的技术和代价,近乎完美地修复了!修复得如此精细,以至于乍一看,几乎天衣无缝,只有在特定角度和光线下,才能窥见那场毁灭性风暴留下的、无法完全磨灭的伤痕!

苏茶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指尖冰凉一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看着杯底那道隐蔽的接缝,看着杯壁上那细微的、承载着暴怒与毁灭记忆的凹陷,再看看那张写着冰冷威胁的卡片……

这算什么?!

是暴君迟来的忏悔?是他对自己失控行为的无声弥补?还是…一种更加扭曲的、宣告所有权的标记?他把她破碎的东西捡回来,修好,再强硬地塞回她手里,告诉她:你的东西,包括你,都归我管,毁坏了也得由我修复?!

巨大的冲击让苏茶头晕目眩,胃里再次泛起熟悉的绞痛。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紧紧攥着那个带着伤痕的“新”杯子,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系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茶在脑海里尖叫。

系统:【检测到目标人物行为模式:极端复杂。分析:物品修复行为蕴含极高成本及象征意义。核心诉求指向:控制与…挽回。情绪值:高浓度混合态(懊悔/占有欲/自我厌恶/强烈保护欲)。肢体暴力倾向:当前极低。建议:宿主保持警惕,但可尝试解读行为背后的深层驱动力。】

挽回?保护欲?苏茶只觉得荒谬至极!他差点把她吓死,现在却像个修补匠一样,把她破碎的杯子粘好送回来,这算什么保护?!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她从未存过、却莫名感到心悸的陌生号码。

苏茶盯着那串数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想接,但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无法忽视。

震动持续了十几秒,停了。几秒后,再次疯狂响起!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苏茶深吸一口气,指尖冰凉地划过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能听到沉重压抑的呼吸声,通过电流清晰地传来,敲打着苏茶的耳膜。

几秒钟后,一个嘶哑到极点、疲惫不堪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力量的低沉男声,穿透了寂静:

“开门。”

是顾衍!

苏茶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恐地看向紧闭的防盗门!他…他在门外?!

“我…我不开!你走!” 苏茶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后退。

“苏茶,” 顾衍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穿透力,“开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说几句话。”

他的语气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命令,也没有了电梯里的狂暴戾气,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近乎虚脱的疲惫和…一种苏茶从未听过的、近乎恳求的意味?但这反而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苏茶背抵着墙壁,试图用强硬掩饰恐惧,“杯子我收到了!你的威胁我也看到了!顾衍,你放过我行不行?!”

门外沉默了。

就在苏茶以为他终于要放弃时,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撕裂般的坦白:

“放过你?…呵…” 他低低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无尽的苦涩和自我厌弃,“我也想放过你…可苏茶,我他妈做不到!”

“看到那个杯子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焦躁和痛苦,“那是我砸的!是我失控的证明!我看着它被修复…看着上面那些该死的痕迹…就像看着我自己!一个随时会失控、会伤害你的疯子!”

苏茶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不止。他…他在说什么?

“你问我凭什么?” 顾衍的声音隔着门板,带着一种沉重的撞击力,狠狠砸在苏茶心上,“就凭我看到你拿着冰水的时候,想到的不是你的挑衅,不是我的权威被冒犯…是我妈!”

苏茶彻底怔住。

“我妈…” 顾衍的声音哽住了,带着一种深埋骨髓的痛楚,“她…就是一杯冰水…在最不该喝的时候…胃出血…没救回来…”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那年我十二岁…我看着她…在我面前…一点点冷下去…”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沉重喘息和…一丝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苏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冰水…胃出血…去世的母亲…十二岁的顾衍…

所有的碎片瞬间串联起来!电梯里他那毁天灭地的暴怒,那句嘶吼的“你想冻死自己吗?!”,他近乎偏执地阻止她碰冰的东西,甚至不惜用最激烈、最可怕的方式……原来一切的根源,是深埋在他心底、从未愈合、鲜血淋漓的创伤!

他不是在管她,他是在恐惧!恐惧那杯冰水,会像夺走他母亲一样,夺走他视线里的…她?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之前的恐惧和愤怒更加汹涌复杂!像一场无声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防线。

“苏茶…”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暴戾和强横,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带着绝望的沙哑,清晰地穿透门板,撞进苏茶的心底:

“我知道我混蛋…我失控…我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我恨我自己这样…可我控制不住!看到你不在乎自己,我就…就他妈的要疯了!”

“那个杯子…是我犯浑的罪证…我把它修好…是想告诉你…我也可以…试着…修好…”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吐出那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词,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修好…我对你的伤害?或者…修好…我们?”

他停顿了许久,久到苏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就在她以为对话结束时,那个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沉重分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如同宣誓,又如同绝望的囚徒最后的剖白:

“苏茶,我不管你信不信。”

“从你第一次笨手笨脚打翻咖啡泼在我身上,还敢瞪我的时候…”

“从你明明怕得要死,却偏要梗着脖子跟我顶嘴的时候…”

“这颗心…就不归我管了!”

“我顾衍这辈子没这么失控过…也没这么…害怕失去过一个人!”

“是,我用了最混蛋的方式!我道歉!一百次一千次!只要你能消气!”

“但你给我听清楚——”

“你想辞职?不可能!”

“你想躲开我?门都没有!”

“你讨厌我?恨我?行!那就恨着!只要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

“从今往后,你的胃,归我管!你的冷热,归我管!你的安全,归我管!”

“你苏茶这个人…”

“我顾衍,要定了!”

“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明白…也让我自己…学会怎么…不那么混蛋地去…在乎一个人。”

“你准备好…接招吧。”

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楼道里。留下门内,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大脑彻底宕机的苏茶。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带着伤痕的保温杯,杯壁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和…血迹?耳边轰鸣着的是他最后那番霸道至极、却又带着绝望深情和笨拙告白的宣言。

【系统…他…】苏茶的声音在脑海里都带着飘忽的茫然。

系统:【目标人物情绪峰值解析:核心驱动——深层恐惧(失去宿主)与强烈占有欲。表白行为:确认。追求意图:明确且极端强势。行为模式预测:将伴随高浓度补偿性关怀(可能仍具控制性)及学习型调整(效果未知)。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请保持理性评估风险与…感受。】

感受?

苏茶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被完美修复、却依旧带着无法磨灭伤痕的杯子。那伤痕,是他失控的烙印,也是他笨拙挽回的证据。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痛苦嘶哑的坦白,关于他母亲,关于他深埋的恐惧,还有最后那句霸道到蛮横的“要定了”…

恐惧依旧盘踞在心底,那是电梯里留下的阴影。

愤怒也没有完全平息,为他粗暴的方式。

但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更加混乱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酸涩与悸动。

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暴戾的顾衍,那个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帝王…竟然也会有这样鲜血淋漓的软肋,会有这样近乎卑微又强势到不顾一切的…告白?

他砸碎了她的杯子,又亲手一片片捡起,修复如初。

他把她吓到魂飞魄散,又用最笨拙的方式,剖开自己最深的伤口来“解释”。

这算什么追求?

这分明是一场由毁灭开始的、注定惊心动魄的征服与救赎。

苏茶慢慢走到门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带着伤痕的保温杯。

屋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屋内,一片寂静。

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声,和系统冰冷的分析音,在无声地宣告:

暴君的追求,己拉开序幕。

而她,似乎己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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