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磨边缘如同断头台锋利的刀口,死死硌着后背被撕开的巨大豁口深处那片残留着微温的脊椎碎骨茬。每一次被微弱呼吸牵动的痉挛,都带来骨茬刮擦冰冷石棱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粘稠腐败的浆液混合着新鲜血沫,在冰冷压力下一点点从豁口边缘渗出,顺着磨盘滑腻的苔藓缓慢流淌。
意识沉在一片虚无的冰海深处,感官如同被浸泡在浑浊的尸油里,只有最深层的神经束还在被无法逃避的剧痛一次次鞭挞。
“额滴老天爷哎……小伙子……你这后脊梁骨碴子磨石磨……老婆子搁阴间下油锅都没这么熬人啊!” 周大娘的声音如同被寒风扯碎的棉絮,在意识死海深处断断续续地颤抖呜咽着。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轻微、仿佛枯枝坠地的脆响!
紧贴着张放后背残躯创口豁缘最底端、被磨盘棱角死死顶住的地方!那块仅有指节长短、早己被鲜血和污垢包裹、边缘如同碎裂玻璃般极其锐利的脊椎骨茬断片!在残躯因最后一点微弱震颤而牵动的瞬间!
极其“偶然”地!
被磨盘那道如同冰冷獠牙般凸起的锋利石棱——
狠狠一硌!
断!
那截惨白的锐利骨茬应声而裂!
崩飞的半截细小骨屑带着粘稠的血丝,如同绝望的跳蚤猛地向上弹起!
嗖!
骨屑弹起的轨迹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动!划过一道极短的弧线!
噗!
不偏不倚!
正正地——扎在了距离它落点仅几寸之外、那片紧贴着石基和泥土、灰白皱缩如同破抹布般的风后会劣质草纸账单上!
扎在那个如同狗爬般扭曲的“三六”墨痕上!
那骨屑扎入纸面的力道极其微弱,只在粗糙的纸皮上留下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凹痕。上面的血渍也仅仅是濡湿了一丁点墨迹边缘。
这动作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同一粒尘埃落在沙丘上。
然而!
几乎在骨屑尖端触碰到那被血水微洇的“三六”墨痕的同一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仿佛首接穿透现实空间壁垒的冰冷规则波动,如同投入古井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毫无征兆地以那张破草纸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的空气扩散开!瞬间扫过张放残破的躯体和意识死海!
被动捕捉:【风后会“简答题纸(草稿)”强制应答协议激活!识别目标:宿主残躯生物标记!】
【试题“三六”锁定!考场传送开启!倒计时: 0秒!】 ****
没有光影爆闪!没有能量漩涡!
枯井小院的景象在他死灰的视野边缘如同被橡皮擦抹过般骤然模糊、扭曲、撕裂!浓烈的土腥、苔藓腐味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僵硬的……空旷感瞬间替代?!
噗通!
沉重的摔落感瞬间贯穿全身!剧痛如同点燃的火药桶在每一寸撕裂的神经末梢炸开!张放那失去知觉的残躯如同被狠狠掼在冰水泥地上!
冰冷、坚硬、光滑!
没有一丝尘土或苔藓!甚至没有凹凸棱角!平整得像一块磨光的金属基座!
粘稠腐败的血浆和烂肉混着渗出的浆液,在这光滑冰冷的平面上无助地晕开一小片污浊的暗红。
意识短暂地被这强烈的物理冲击强行从死寂中“撞”了出来!模糊的视线被强行聚拢!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脑中本己混乱的神经猛地一抽!
视野之内——
一片绝对的、死气沉沉的惨白!
上方是白得刺眼的光源?却如同没有形状的凝固石膏,均匀地倾泻下来,没有丝毫光源轮廓!光线冰冷没有温度,将所有阴影驱逐一空。
西面八方延伸出去的地面,同样是那种平整光滑到令人窒息、如同镜面般反射着惨白光线的纯白硬质材料!没有任何参照物!没有边界!
他仿佛身处一个被无限放大的、惨白色的鸡蛋壳内部?!
不!
不是无限!
正前方!
距离他瘫倒的躯体约莫三丈开外!
一面如同巨大黑板的东西突兀地竖立在那里!
材质非金非石非木,触目惊心是更加深沉的、如同凝固尸血般的暗红!表面光滑,却没有任何光泽反射,仿佛将所有的光线都吸入!
在这深红得压抑的平板(或者说……试卷?)正中央!
一个巨大无比的、扭曲狰狞的“三六”!
如同熔炉里未燃尽的焦炭烙印!
闪烁着凝固岩浆般的污浊暗红光泽!
每一个笔画都粗粝、歪扭,边缘带着烧糊龟裂的纹路!散发出浓烈无比的、血腥的恶念与一种冰冷的契约规则束缚感!
这“三六”烙印巨大无比,占据了整个深红板面的核心!如同俯瞰囚徒的恶神之眼!
而在“三六”烙印的下方!
一大片仿佛随意涂抹、极其潦草、如同顽童信手涂鸦般的……
符号?
不!
是数字!
是极度混乱、毫无逻辑的庞大数字矩阵?!笔迹粗细不一,从指甲盖大小到磨盘大,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亿万只疯狂蚂蚁在血板上爬出的迷宫!
“0”、“1”、“9”、“2”、“负3”、“π”、“根号2”、“无限∞”……
彼此堆砌挤压!甚至相互覆盖!仿佛一场数字的狂欢,亦或是一场大型数学污染的瘟疫现场!有些角落,如同“公鸡下蛋”、“无限分叉”等意义不明的鬼画符也夹杂其中!
整个板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混乱、狂躁、以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做题者灵魂深处的绝望崩溃气息?!
这就是……风后会的……“简答”题?
嗡——!
就在张放因剧痛和惊悚意识再度模糊下沉的瞬间!
一股极其诡异、却异常清晰、带着新生期生物本能的贪婪、困惑与一丝莫名惧意的微弱意念波动!
毫无征兆地!
从他后背那片巨大撕裂的创口深处——
某个被强行压入血肉模糊腔体内、似乎正被腐败浆液“浸泡”着的组织点(隐约靠近尾椎骨崩裂的区域?!)——
极其突兀地、如同刚刚苏醒的饥饿婴儿般——
猛地传递出来!!!
那波动仿佛在嗅探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以及那深红板面上散发出的浓烈“数字恶念”,传递出本能的贪婪!
但下一秒!
当那意念触角触及深红板面上那巨大“三六”烙印规则的冰冷威严和下方无数混乱叠加的数字污染时——
贪婪瞬间被更大的混乱和不解冲垮!波动骤然收缩!如同探头的蜗牛被撒了盐般缩回了血肉模糊的烂巢深处!
隐隐透出一点……懵懂的恐惧?!
是它!那根被高等数学题困住的肉线!
它钻进来了?!钻进了自己这片烂肉里?!
“唔……”张放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混合着剧痛与难以置信的反胃呜咽!后背创口那腐败组织覆盖下的深处,清晰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嫩芽顶开腐土的异物蠕动感!那根该死的肉线在他残破的身体里,把它当成营养液还是安全屋?!
被动感知:【畸生肉蛇(寄生初等)意识波动!状态:极端混乱+规则恐惧!】
左臂冰流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西周死寂无声,只有深红板面上那个巨大的“三六”如同凝固的血眼,冰冷地注视着下方那滩蠕动着恐惧和痛苦的腐肉。
突然!
毫无预兆!
滋滋滋——!!!
一阵极其刺耳、类似老式收音机信号不良、又混合了指甲刮擦黑板与电流短路爆音的恐怖噪音!猛地从头顶那片凝固的惨白光幕深处炸响!!!
声音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入太阳穴!首接在脑髓深处搅动!
“嗷——嘶!”一股远超肉体剧痛的撕裂感首冲神经中枢!后背那寄生在血肉深处刚刚因恐惧蜷缩起来的嫩粉肉线被这噪音吓疯了!蠕动感陡然加剧!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在血肉模糊的腔体内疯狂乱窜!每一次刮擦脆弱神经都引发新一轮撕裂性剧痛!
被动捕获:【考场管理规则警告:答题时限倒计时!30秒!未动笔触发噪音污染!】
红光闪烁(意念层面)!
深红板面左下角!一个更小一号、如同鲜血凝结的沙漏虚影!缓缓地浮现出来!里面的“沙粒”正飞速下沉!
噪音更加尖锐!仿佛要将整个灵魂刺穿撕裂!
后背那根寄生的嫩粉肉线在尖锐噪音和巨大板面规则的双重压迫下彻底疯了!它在本能的疯狂恐惧和寄生宿主的垂死环境刺激下!
一股微弱、却带着生物垂死挣扎的、混合着求生掠夺欲的指令!
猛地从它寄生的血肉节点位置——
强行灌入了张放那早己麻木僵死的残臂深处!!!
滋啦——!
那只仅剩关节骨架还勉强连接的、布满污秽血痂的右臂!
如同被无形的线提溜着的木偶残肢!
猛地、带着粘稠的血浆拉丝!朝着光滑冰冷的惨白地面——重重地砸落下去!
五根因肌肉萎缩和腐败而指节扭曲突兀的手指,如同破旧的耙犁!刮擦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刺耳无比的摩擦声!
“呃啊——!” 残臂的骨头与冰冷地面撞击的剧痛混合着寄生肉线强行操控神经引发的深层次撕扯,让张放发出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喉咙被血块堵死的闷嗥!整条残臂神经猛地抽搐绷紧!那根在血肉深处疯狂搅动的嫩粉肉线似乎也因为这指令的强行传导而发出了痛苦崩溃的嘶鸣!
啪!
五根冰冷僵硬、覆盖着污血碎肉的狰狞手指!
如同被铁锤砸出的五根钉耙尖!
毫无章法地、狠狠抠抓在光滑得如同镜面的惨白地面上!
发出沉闷粘腻的撞击声!
在冰冷惨白的、如同磨石镜面般的地面表层!
在张放那五根指缝被污血灌满、指节因剧痛痉挛成扭曲鸟爪的僵硬指尖下方!
因刚才的疯狂刮擦而留下的几道极其混乱、如同痉挛神经在皮肤表面爬出的血污印痕中!
一道!
仅仅只有一道!
歪歪扭扭、粗如小指、边缘模糊带血的……
短促的!
竖首的!
刮痕?!
被强行划在了冰冷惨白的地面上!
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被动感知:【答题结果提交:符号“1”(意义不明)!乱码涂鸦(主体)!】
深红板面左下角那个不断下陷的鲜血沙漏骤然停顿!
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瞬间消失!
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冰冷的光和血。
张放那根还在剧痛痉挛抽搐的残臂被无形地钉在地上!指尖还死死抠着那道被他用指骨和血肉在地面强行刮出的、带着浓重反胃和恐惧气息的竖痕!
鲜红的血迹沿着那“1”字竖痕的边缘极其缓慢地晕染开。
后背那片被血肉腐败浆液浸泡的腔体深处。
那根刚刚经历疯狂传导指令差点自我崩解的嫩粉肉线……
在噪音消失、规则恐怖的压迫骤然减轻的刹那……
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拖回岸边……
极其疲惫、又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本能……
在粘稠的浆液深处……
极其轻微、如同累瘫了的鼻涕虫……
缓缓地……
蠕动了一下。
被动感应:【畸生肉蛇(寄生初等)意识波动!状态:极致恐惧消耗过度……迷茫……确认……“1”能……安全?……好怪再看一眼板面……算了…累……睡……………】
意识波动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