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乾隆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金锁身上:"金尚宫辅佐朝廷,功勋卓著,朕特晋你为和硕明曦格格,赐皇家轿辇,择日回济南省亲。"话音未落,礼乐声轰然奏响,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传遍大殿:"恭贺和硕明曦格格——"
紫薇攥着绢帕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前的金锁身着崭新的石青色格格吉服,东珠朝珠在脖颈间泛着冷光,哪还有半分昔日丫鬟的模样?她想起重生之初,金锁跪在皇上面前,字字泣血地讲述自己流落在外的遭遇,助她与乾隆相认;又想起金锁撺掇小燕子认弘昼为义父,一步步将那个街头卖艺的野丫头捧成固伦公主。而如今,这些曾被她视作"帮手"的人,竟都站到了她遥不可及的高度。
"姐姐恭喜啊!"小燕子蹦跳着冲过来,头上的凤冠差点歪到一边,"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皇家人啦!"她亲昵地搂住金锁的胳膊,全然没注意到紫薇青白的脸色。富察皓轩站在人群中,望着金锁泛红的眼眶,悄悄握紧了腰间刻着并蒂莲的玉佩。
福尔康沉默地盯着手中的茶盏,倒影里金锁的身影被搅得支离破碎。他想起数月前在宫道上的对峙,那时他还能轻易看穿她眼底的倔强,可如今站在阳光下的明曦格格,周身萦绕的气度竟让他不敢首视。更令他不安的是,父亲福伦昨夜的叮嘱犹在耳畔:"离明曦格格远些,她早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
散朝后,紫薇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她独自坐在马车上,望着车窗外金锁被众人簇拥的模样,胸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妒火。曾经那个跟在她身后刺绣、听她念诗的小丫鬟,如今竟成了连她都要仰望的存在。"都是因为小燕子..."她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若不是她替金锁求来女官之位,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而此时的贞和居内,金锁轻抚着内务府送来的册封诏书,指尖触到"明曦"二字时微微发烫。柳青突然从窗外翻进来,怀里还抱着只受伤的麻雀:"听说你要回济南了?"他蹲下身替麻雀包扎伤口,粗粝的手指动作却格外轻柔,"等我交接完军务,陪你一起去。"
金锁望着他被西北风沙磨砺得黝黑的脸庞,突然想起前世在会宾楼的某个黄昏。那时柳青也是这样蹲在灶台边,小心翼翼地替她吹凉刚出锅的阳春面。"好。"她轻声应道,窗外的阳光穿过紫藤花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三日后,皇家轿辇启程的队伍浩浩荡荡。金锁坐在八抬大轿中,听着百姓们"明曦格格千岁"的欢呼声,掀开轿帘望向京城的城墙。远处,小燕子骑着马追了好长一段路,边跑边喊:"路上小心!我让柳青给你带了十坛桂花酿!"富察皓轩则立在街角,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将写满牵挂的信笺又往袖中塞了塞。
而在学士府阴暗的书房里,紫薇将金锁的画像狠狠撕碎。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金锁曾说过的话:"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活法。"此刻,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她终于明白,那个重生归来的金锁,早己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金锁——她如同破茧的蝶,在这紫禁城的风云变幻中,硬生生为自己闯出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