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已经脏了
桑宁的心似滞了一瞬,听着这个声音,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烫。
“陆砚舟……”
桑宁声音很抖,因为她感觉到跪在地上的膝盖传来一阵湿热,她不敢低头去看,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
“别着急,我已经让人上去找你们,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
陆砚舟的声音从未这么轻过,哑哑的,沉沉的,让人安心。
“好。”她颤着声音应了一声。
……
四十多分钟后,桑宁坐在急诊室的走廊上,手上身上全是血,头发凌乱,衣衫破损。
阮然是被陆砚舟叫来的人送医院的,120比他的人去的晚。
桑宁全身冰冷,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着脸,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也看不清脸上的伤。
寂静的走廊很阴冷,在商场打架时出了许多汗,此时汗干觉得浑身冰凉。
脑海里,全是阮然身下那一滩刺眼的鲜红色的血,妈妈去世后,她从未这样害怕过。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轮子的声音,缓缓的朝她驶来,她知道是谁,没有抬头。
声音在她面前停止,稍掀眼睑便看到机械轮椅的下半部,还有那条长直的腿,锃亮的皮鞋反着头顶的灯光,像碎了的星。
“杜立泽请了最好的妇产医生,还有她的主治医生,别担心。”
陆砚舟的声音很低,虽然只是平静的叙述,但又听出与以往有些不同。
桑宁没说话,只示意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揉在一起,手上的血已经干了,但还能闻到血腥味。
“桑宁。”陆砚舟沉默片刻,轻声唤她,“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一直忍着的桑宁此刻非常/委屈,眼泪不由自控的往下流,滴在地上,轻微的发出“啪嗒”一声。
陆砚舟略沉的吸了口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看到那双通红的眼,带着伤和血的红肿的脸,陆砚舟心口似被什么重捶了一下,疼的他的手都跟着缩了下。
“陆砚舟,然姐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她哑着声音问他,噙满泪水的眼睛看他。
看的陆砚舟心里发酸,长指抹掉她脸上的眼泪。
“医生没出来,一切都未可知。”
陆砚舟轻轻地给她擦拭脸上的血,实则是在检查她脸上哪里有伤,因为他知道此刻说让她去处理伤她也不会去。
桑宁没动,任由他的手在脸上动作,只是眸子固执的盯着他。
过了两分钟,桑宁才开口,“打架的时候口罩被扯掉了,可能被人拍了照,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陆砚舟的手一顿,抬眼与她对视,“这次不怨你。”
那就是惹麻烦了。
“还有没有哪里伤了?”陆砚舟声音回归平静。
桑宁突然觉得眼前的陆砚舟好像变了个人,说话也温柔了,眼神也没那么冷厉。
“我也不知道,就是哪里都疼。”
她实话实说,打架的时候不觉得,打完才觉得筋皮力尽,浑身酸疼,具体哪里受伤,她自己说不清。
陆砚舟微蹙着眉,“等医生出来,就去检查一下。”这句倒是带着些许严厉。
桑宁想抽回手,陆砚舟非但没松,还往身前拉了拉。
“做什么?”他问。
“脏。”桑宁看向陆砚舟白皙修长的手,怕把他的手弄脏了。
陆砚舟掀眼皮睨她一眼,“已经脏了。”
桑宁便没再说话,倒是陆砚舟找了话题,“你跟经济人的关系很好?”
不然又是帮她查渣男又是帮她打架的。
桑宁点头,“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她就像我姐姐,很亲。”
陆砚舟了然,没再问,因为桑宁的声音很哑,说话也有气无力,目光有些晃神。
只是静静的,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陪她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紧跟着门打开。
桑宁像是按了开关,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踉跄了一下,幸好陆砚舟伸手托住她的腰才没摔倒。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为难,“大人已经没事了,但孩子没保住,她先前就有胎不稳的征兆,现在,无力回天,抱歉。”
桑宁心里一痛,她知道阮然有多在意这个孩子,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阮然支撑不住李其南的背叛。
可现在,连她最后的救赎和慰藉也没了……
“病人情况如何?”陆砚舟上前问医生。
“情况稳定了,但她情绪不太好,身体本能抗拒,得住院一段时间,等她醒了尽量多陪陪,多开导。”
“好,有劳。”际砚舟点头致谢。
医生点点头,离开,阮然还要在手术室观察一个小时才能进病房。
桑宁怔怔的站原地,身体僵着,手紧紧地握成拳,是江潇儿害的!
陆砚舟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着声音道,“她们在警局,我让人盯着,你那个小助理也在做笔录。”
闻言,桑宁回了回神绪,听他又问,“你在昆城胳膊二次创伤和发烧也是她们做的?”
桑宁脑子有些混乱,想了下才想起来。
“嗯,桑安心撞的我,录制的时候她们联合起来针对我。”
她不会放过她们两个,就说了实话,因为她知道,陆砚舟这么问肯定是想做什么。
桑宁这会顾不得其他,江家的势力,凭她凭阮然动不了江潇儿,但陆砚舟可以。
他们本就是合作关系,如果陆砚舟帮她处理了这件事,大不了以后多还他人情就是。
她侧头看向陆砚舟,果然,陆砚舟与她对视便知道她的想法。
“你想怎么做?”
桑宁缩了缩黑亮的瞳孔,“曝光她和李其南的事,让她身败名裂”
她的语气和目光是阴暗的,这是陆砚舟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却莫名的让他移不开眼。
“我尽量。”
陆砚舟没把话说死,但他也从不应没把握的事,只是做到哪一步,天时地利人合变数太大,无法估测。
听他这么说,桑宁心里的愤恨消了不少,脑子也渐渐清明。
“她还要在里面观察一个小时。”
说着,他看了眼腕上的表,“杜立泽应该快到了,我先带你去处理伤。”
这次桑宁没拒绝,点点头,随他一起往走廊另一头走。
走到一半,思绪回乱的桑宁突然侧头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