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渊倒是想得周到。
还把能压制住母亲的人找来了。
母亲见到父亲,竟还觉得安心些:“老爷,待会你帮着劝,那是你女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父亲笑了笑,没应声。
他们进来后,我遣退了所有的宫人。
母亲看着我就说:
“这里也没有外人了,我和你姨夫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南蜀王的女儿。”
“我不管你是怎么当了皇后的,但那是你表姐,既然陛下把人交给你,便没打算严惩,你必须要放了她!”
她说完,大殿里一片寂静。
见我不说话,她又扯了扯父亲:“老爷,那也是你女儿,你说两句话啊。”
“父亲。”我轻轻摸了摸小腹,“你如何看?”
母亲双眼瞪大,磕磕绊绊指着我道:“你,你喊他什么……?”
随后父亲狠狠甩开了她:
“我女儿?那是不是我女儿,你不清楚吗?你和林嫣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还真当我完全被蒙在鼓里?”
母亲难以置信:“你,你竟然都知道……”
她跌坐在地上,反反复复呢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父亲冷着眼看她:
“你是要她的命,还是要你尚书夫人的名头?”
这意思,便是留林嫣一命的话,父亲就要休弃了她了。
母亲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大声道:“别休我,老爷!”
像是生怕父亲反悔,她朝父亲跌跌撞撞爬去,反复说着不要休她的话。
屏风后,荔樱松了手。
林嫣便像疯了一样跑出来,冲向母亲:
“不可以!你不能抛弃我!”
她看向父亲,突然阴森一笑:“姨母啊姨母,你若是抛弃我……”
剩下的话,她再没能说出口。
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簪子狠狠插进了她的脖子。
那跟簪子我倒是眼熟,是林嫣买来孝顺母亲的,母亲很喜欢,总是不离身。
母慈子孝时,她们断不会想到,未来会有自相残杀这日吧。
林嫣死后,母亲心气消散大半。
她开始想要讨好我,经常想入宫见我。
我与她没什么亲情可言,只叫父亲好好管着她,莫要扰我。
后来我诞下嫡长子,李临渊很高兴。
给了父亲一个好差事。
只是需要离京两年。
送别父亲那日,我出了宫,又见到了他们。
母亲面容憔悴不已,仿佛老了十几岁。
反而是吴姨娘,红光满面,衬得母亲更是老态。
可母亲一见到我,就仿佛看见了靠山,很是亲昵地唤我:
“皇后娘娘。”
我听了,浑身都不舒服。
她以为我是来给他们践行的,实际上,我确实是来送她一程的。
“带过来!”
看清跪在地上的男人,母亲脸色骤变。
“你要做什么?!”她颤着声音问我。
我说:“你一直想让林嫣替代我,不是因为她是姨母留下的孤女,也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她。”
“不许说了!”母亲扑上来,想要捂住我的嘴。
被荔樱反手推倒在地。
我看着父亲:“林嫣是母亲还没出嫁前,就跟这个男人生下的孩子!什么表妹,分明比我还大上几岁!”
当年父亲只是小书生,母亲是富甲一方的富商之女。
为了这男人与家里反目,谁知这男人后来犯了事,索性就卷钱跑路了。
母亲自己拖着孩子难以维持生活,不得不回去投靠家里。
家里给她最后的帮助,就是把她嫁给了那时的父亲,给足了嫁妆,让父亲有盘缠上京赶考。
后来家道中落,姐姐被夫家休弃,就把林嫣养在身侧,依旧随母姓。
母亲先前一直不喜欢父亲。
觉得自己是被迫嫁给他的,也就对我也不喜爱。
毫不犹豫将我送去守陵。
直到父亲步步高升,她才变了态度。
但林嫣手里握着她平生最大的秘密,与她尚书夫人的身份、那些荣华富贵相比,我的性命与林嫣其实一样,同样地分文不值。
有了男人和当年接生林嫣稳婆的证词,母亲想狡辩都难。
再后来,父亲休了她。
她待在京城没有离开,却经常想要见我。
但皇宫是森严之地,她时常在宫门外逗留,被侍卫们驱赶,打得浑身青紫才肯离开。
没多久,听说京城有了个疯婆子。
天天疯疯癫癫在大街上乱窜,又跑到已经空无一人大门紧闭的江家喊开门,还说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
某天,李临渊与我带着孩子微服出宫。
竟这样巧的,撞到了她。
“宛儿,我是娘亲啊!”她蓬头垢面,把孩子吓哭了。
侍卫连忙将她挡开。
她见我看着她,眼里满是希冀:“宛儿……”
我随手从腰包里掏出几锭银子,丢给了她,就当是乞丐打发了。
我没有搭理她,哪怕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我们走后,她彻底崩溃疯了:“一步错,步步错啊!”
再有她消息,还是父亲的家书说。
母亲去找他,竟然辗转几城,顺利找到了他。
【我见她疯疯癫癫,念夫妻多年,将她安置在外头的宅子里。】
【夜里,坠入井中,就没了。】
我收起了家书。
上辈子害死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
我的日子,也过得比前世幸福许多。
父亲如今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但家中还有其他弟妹,他与我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
就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