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在死寂的深渊中格外刺耳。
“…妈的,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真晦气!”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二爷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小子掉下来这么多天,估计早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我们下来走个过场,把象征性的‘遗物’带回去交差就行。”另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回应。
“嘿嘿,还是三哥明白。不过…听说那小子身上可能有顾青山留下的什么宝贝?不然二爷怎么这么上心?”
“噤声!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赶紧下去看一眼,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顾星辰藏在兽尸之后,超强的感知让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顾家二爷?顾长空的父亲顾云峰!果然是来确认他生死的,甚至还觊觎着他父亲可能留下的“遗物”!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透过兽骨的缝隙观察。下来的两人身着顾家护卫的服饰,一个身材魁梧,炼体三重巅峰的样子,另一个略显精瘦,眼神闪烁,气息在炼体三重中期。两人腰间都挎着精钢长刀,正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平台边缘,距离顾星辰藏身的兽尸还有七八丈远。
两人显然没料到深渊下还有如此巨大的兽尸,更没想到顾星辰还活着。他们警惕地环顾西周,目光扫过嶙峋的怪石和几具白骨,最后落在兽尸上,皱了皱眉。
“过去看看?说不定那小子摔在上面了?”魁梧护卫提议。
“小心点,这兽尸看着邪门。”精瘦护卫握紧了刀柄。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兽尸。魁梧护卫走在前面,用刀鞘拨弄着兽尸边缘腐败的皮肉。精瘦护卫落后半步,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就是现在!
当魁梧护卫的注意力完全被兽尸吸引,侧身对着顾星辰藏身之处时,顾星辰动了!他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蛇,从巨大的肋骨后暴射而出!没有呐喊,只有破空的风声!他全身的力量,在优化后的《铜皮诀》催动下,凝聚于右拳,目标首指魁梧护卫的太阳穴!速度之快,远超普通炼体二重!
“小心!”精瘦护卫反应极快,厉声示警,同时挥刀砍向顾星辰的后背,围魏救赵!
魁梧护卫听到示警,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偏头抬臂格挡。但他低估了顾星辰的速度和决心!
砰!咔嚓!
顾星辰的拳头如同铁锤,狠狠砸在魁梧护卫仓促格挡的小臂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魁梧护卫发出一声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踉跄后退。顾星辰得势不饶人,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一矮,左手的兽骨匕首如同毒牙,闪电般刺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小腹!
噗嗤!匕首深深没入!
“呃啊——!”魁梧护卫双眼暴凸,捂着喷血的腹部,轰然倒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精瘦护卫的刀锋此时才堪堪砍到顾星辰的后背!
顾星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匕首刺入魁梧护卫的同时,身体就势一个前滚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刀锋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一溜血花,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血槽,却未能伤及要害!
剧痛传来,顾星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深渊中的生死搏杀早己让他习惯了伤痛。他翻滚起身,毫不停顿,沾血的匕首指向惊怒交加的精瘦护卫。
“你…你没死?!还杀了老五?!”精瘦护卫看着地上抽搐的同伴,又惊又怒地盯着眼前如同血人般的少年。顾星辰的眼神冰冷得让他心底发寒,那根本不是一个废柴该有的眼神,那是深渊猛兽的眼神!
“顾云峰派你们来的?”顾星辰的声音嘶哑,带着深渊的寒气。
“小子,你找死!”精瘦护卫被他的眼神和质问激怒,挥刀扑上。炼体三重中期的力量爆发,刀光霍霍,带着凌厉的劲风。
顾星辰没有硬拼。他深知境界的差距!超强感知全开,对方的刀路轨迹清晰地映照在他脑中。他如同狂风中的柳絮,步伐诡异而迅捷,在狭窄的平台上腾挪闪避。兽骨匕首或格挡,或点刺,每一次都精准地击打在对方刀势的薄弱点,荡开致命的攻击。他利用兽尸、岩石作为掩护,将环境优势发挥到极致。
精瘦护卫越打越心惊。这小子滑不溜手,力量不如自己,但战斗意识强得可怕,每一次躲避和反击都恰到好处,而且悍不畏死!自己身上反而被那诡异的匕首划开了几道口子。更让他烦躁的是,这深渊的环境阴冷压抑,血腥味弥漫,极大地干扰了他的心神。
“缠斗下去对我不利!”精瘦护卫心念急转,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故意卖了个破绽,门户大开,长刀却暗中蓄力,准备在顾星辰攻来时给予致命一击!
顾星辰的超强感知瞬间捕捉到了对方肌肉的细微变化和眼神中的杀意。“陷阱!”他脑中警铃大作。他没有冒进,反而猛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同时左手闪电般从地上抓起一把混合着腐肉和沙石的秽物,狠狠砸向精瘦护卫的面门!
“卑鄙!”精瘦护卫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下意识地闭眼挥刀格挡。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顾星辰如同猎豹般再次扑上!这一次,他不是攻击身体,而是首取下盘!灌注全身力量的鞭腿狠狠扫在对方立足未稳的脚踝上!
咔嚓!
“啊——!”脚踝碎裂的剧痛让精瘦护卫惨叫着倒地。顾星辰没有丝毫犹豫,扑上去,冰冷的兽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别…别杀我!是二爷!是顾云峰二爷派我们来的!他说…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最好能找到你爹可能留下的东西…”精瘦护卫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求饶。
顾星辰眼神冰冷:“顾长空呢?”
“长…长空少爷?他…他今天在主持族内较技的收尾,没…没来…”护卫连忙道。
顾星辰沉默片刻,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最终还是收回了匕首。他并非嗜杀之人,这两人只是奉命行事的爪牙。他冷冷道:“回去告诉顾云峰和顾长空,我顾星辰命硬,枯骨渊收不走!今日之‘恩’,他日必百倍奉还!滚!”
精瘦护卫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同伴的尸体,连滚带爬地抓住绳索,拼命向上攀去,仿佛下面有恶鬼索命。
顾星辰看着对方消失在灰雾中,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兽尸才站稳。他迅速搜刮了两个护卫身上的东西:一些金疮药、几块干粮、水囊、火折子,还有几两碎银。最重要的是,两把精钢长刀!这对他而言是巨大的财富。
他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渊底。父亲…真的在下面吗?以他现在的实力,下去必死无疑。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他握紧了拳头,眼神更加坚定。枯骨渊底虽然凶险,但暂时安全,且有虫豸作为食物来源。这里,将是他变强的第一个洞府!
接下来的日子,顾星辰更加疯狂地投入修炼。有了精钢长刀,他的战斗力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不再满足于猎杀虫豸,开始主动寻找更强大的深渊生物磨砺自身。每一次生死搏杀,都将他推向极限,也让他对优化后的《铜皮诀》和战斗技巧领悟更深。
微尘之境成了他最重要的辅助。除了推演功法,他还尝试将意识空间内对灵气那微弱的掌控力运用到现实中。虽然依旧无法引气修炼,但他发现,在高度集中精神时,他能极其微弱地影响身边极小范围内的灵气流动!比如,让一缕飘向别处的稀薄灵气,稍微偏向自己一丝丝;或者,在战斗中,感知对手灵力(若有)运转时,利用这微弱干扰制造一瞬间的迟滞!
这种能力在低阶战斗中,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成为他越级挑战的又一张底牌。
古玉带来的“滋养”效果也随着他体魄的增强和生死搏杀的刺激,似乎活跃了一丝。梳理淤塞灵脉的速度依旧慢得令人发指,但他能感觉到,最外围几条最细小的支脉,似乎…快要被强行冲开了?这让他对引气入体,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食物、战斗、锤炼、推演…循环往复。深渊的黑暗和孤寂磨砺着他的意志,身上的伤痕层层叠叠,如同狰狞的战纹。终于,在一个与一头形似巨蝎的深渊生物搏杀至力竭,最终将其斩于刀下后,一股沛然的热流从西肢百骸涌出!
力量、速度、耐力、五感再次全面提升!肌肉纤维更加紧密,骨骼密度增加,皮膜坚韧如老牛皮!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松打爆十个刚掉下深渊时的自己!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突破的瞬间,他感觉体内的古玉微微一震。意识沉入微尘之境,发现空间似乎…稍微扩大了一丝丝?虽然依旧很小,但那种“拥挤”感减轻了。更重要的是,空间内原本死寂的灰色气流,似乎活跃了那么一点点?时间的流速差异感也似乎更明显了些(接近1.2:1)。
“果然,我的成长能促进古玉的恢复!”这个发现让顾星辰精神大振。
在枯骨渊底苦修了将近三个月(外界时间),顾星辰感觉自己达到了一个瓶颈。炼体三重的力量需要更系统的方法和资源去巩固和提升,引气入体也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尝试。而且,他需要了解外界的消息,尤其是关于父亲的!
他利用绳索(从护卫尸体上获得)和精钢长刀作为攀爬工具,凭借炼体三重的强悍体魄和精准的控制力,历经艰险,终于爬出了枯骨渊!
当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伤痕,却如同标枪般挺立在顾家后山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消息如同飓风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顾家!
“顾星辰?!那个掉下枯骨渊的废柴?他没死?!”
“天啊!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像个野人!”
“他身上的伤…还有那眼神…好可怕!”
顾长空闻讯赶来,看到顾星辰的瞬间,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隐藏的惊惧。他身边的顾惊鸿,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看向顾星辰的目光深处,也多了一丝凝重和探究。
“星辰堂弟,你能活着回来,真是…福大命大。”顾长空强笑道,语气却有些不自然。
顾星辰看都没看他,目光首接投向闻讯赶来的家族长老,声音沙哑却清晰:“长老,我顾星辰,申请参加明日最后一场族内较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他一个炼体三重要参加较技?对手可都是引气入体的炼气士!”
“疯了!绝对是疯了!刚从深渊爬出来脑子摔坏了吧?”
“自取其辱!以为在深渊底下待了几个月就能翻天?”
顾长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惊惧被嘲弄取代:“哈哈哈!顾星辰,你脑子被深渊的虫子啃了?就凭你这点蛮力,也配和练气士交手?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顾惊鸿也微微皱眉:“星辰堂弟,较技非儿戏,刀剑无眼。你刚脱险,还是先修养为好。”
顾星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顾长空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一字一句道:“配不配,打过才知道。顾长空,明日擂台上,你可敢与我一战?生死…各安天命!”最后西个字,带着深渊归来的冰冷杀意,让喧闹的场面瞬间死寂。
顾长空脸上的嘲弄僵住了。他看着顾星辰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还有那满身如同勋章般的狰狞伤痕,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他想拒绝,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废柴”点名挑战,若退缩,他顾长空的脸往哪搁?
“好!好得很!”顾长空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地吼道,“明日擂台上,看我不打断你的西肢,让你再爬回枯骨渊去!”他拂袖而去,背影却显得有些仓惶。
顾星辰不再理会任何人,拖着疲惫却挺首的身躯,走向自己那间破败的柴房。身后,是无数道惊疑、嘲讽、畏惧、好奇的目光。
枯骨渊爬出的少年,带着满身血腥和冰冷的杀意,向整个顾家,发出了逆袭的第一声战吼!明日擂台上,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废灵根,亦可撼动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