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突如其来,孟婉宁条件反射般蹲下,双手赶紧护住脑袋。
周围人群瞬间乱成一团,有人大声喊着“先让伤员撤出去”,还有人扯着嗓子指挥救援人员“注意脚下”。
她的心咚咚狂跳,沈知夏那句“小心!余震来了!!”还在耳边炸响。
可她目光始终黏在陈默身上——他不仅没往后退,反倒往前凑,更靠近那个刚稳住状况的重伤员,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可能掉落的碎石。
那一刻,孟婉宁感觉这个人跟自己印象里的他判若两人。
她狠狠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
回到医院己是深夜,急诊科恢复了平常的节奏,但空气中还弥漫着事故现场带来的紧张劲儿。
孟婉宁坐在值班室,手里握着一杯早就凉透的咖啡,眼神发首,有点发呆。
电视里正播着事故现场的新闻,画面里是冒着浓烟的化工厂废墟,镜头扫过一个个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本想换个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手就定在了那里。
“……现场有市三甲医院的医疗支援团队,有位年轻医生表现特别突出,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完成了好多高难度急救操作……”
画面拉近,正是陈默。他正给一个伤员紧急止血,动作干脆,神情专注。
“靠,这真是他?”孟婉宁一下子喊了出来。
旁边护士瞅了她一眼,“哟,居然是陈默啊?”
孟婉宁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她脑子里蹦出对陈默的各种偏见:不爱干净、不修边幅、整天吊儿郎当,还被认为是靠关系进来的混子……
可现在呢?
电视接着播采访片段,有医护人员接受采访时说:“当时情况太危急了,多亏那个年轻医生当机立断,不然伤员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孟婉宁手指不自觉地在杯壁上,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她不是没见过别的医生救人,可陈默不一样。
在那么混乱危险的环境里,他不慌不忙,不躲不闪,首接上手,判断精准,出手迅速。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她小声嘀咕。
“你说啥呢?”旁边护士问。
“没啥。”她摇摇头,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
急诊楼前的灯光又亮又刺眼,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地进进出出,就没个停。
她回想起白天事故现场,陈默条理清楚地指挥处理伤员,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松动。
“我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他?”她轻声念叨。
第二天一大早,孟婉宁特意提前到了医院。
她换好衣服,理了理头发,在镜子前站了好几秒,才走出更衣室。
她不知道咋面对陈默,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解他。
但她明白,不能再带着偏见看他了。
她走进急诊大厅,正好碰到陈默从抢救室出来。
他看着有点累,白大褂上还有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
“早啊。”他看到她,点了点头,声音还是那副懒洋洋的。
“早。”她回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你昨晚……累坏了吧?”
陈默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还行,习惯了。”
孟婉宁嘴巴动了动,想说点啥,又觉得不好开口。
“你咋这么早来啦?”陈默一边收拾听诊器一边问。
“我想……今天值个长班。”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怪。
陈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点了点头,“行,正好今天人手不够。”
说完,他转身朝分诊台走去。
孟婉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决定找个机会,跟他好好唠唠。
接下来几个小时,她有意无意地跟在陈默身边。
他处理病人时还是那么镇定,有时候一边插管还能一边讲冷笑话。
但他对每个病人都特别上心,哪怕是个小伤口,都要亲自检查确定没事才放心。
“你老跟着我干啥?”陈默终于忍不住问。
“我没……我就是刚好在这儿。”孟婉宁有点心虚。
“哦。”陈默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中午吃饭,两人坐在休息区角落。
孟婉宁鼓足勇气开口:“你以前……在哪家医院上班?”
陈默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一个小地方,你估计没听说过。”
“那你咋进咱们医院的?”
“考试,然后就有了名额。”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找关系?”
陈默抬头看着她,“你觉得我有必要吗?”
孟婉宁一下说不出话。
她当然知道答案了。
昨天的新闻,还有他在现场的表现,都说明这个男人根本用不着靠关系。
“我不是那意思……”她有点尴尬。
陈默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们咋看我,我都习惯了。”
孟婉宁低头扒拉了几口饭,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是认真的。”她抬起头,很严肃地说,“你在事故现场做的那些操作,我都做不来。”
陈默放下筷子,看着她,“你想说啥?”
孟婉宁深吸一口气,“我想重新认识你。”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陈默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得有心理准备,我这人不爱说话,也不会哄人开心。”
“我不用你哄我开心。”孟婉宁说,“我就想知道真正的你。”
陈默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那你可以试试。”他说。
孟婉宁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广播响了:“急诊科全体人员注意,三号病房有人心脏骤停,请马上过去支援。”
两人立马起身,朝着病房跑去。
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