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震霆下班归来,手里那份报纸包着的笔记本,瞬间吸引了姜新月的全部注意。
他只轻描淡写一句:“这是我请教了总院消化科和外科的老军医,总结的一些注意事项。”
姜新月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是萧震霆那遒劲有力、笔锋凌厉的字迹,密密麻麻,字字珠玑。
甚至还有一些她从未想过的小细节,比如术后病人不宜吃发物,糖尿病病人对水果的选择等。
姜新月的心,却在这一刻暖的一塌糊涂。这个男人,又在默默为她铺路了。
她抬眼,他正背对着她,将军帽挂在衣架上,脊背挺首。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做得多于说。
“太好了,谢谢你震霆“!
三天后,第一批“样品”被送进了军区总医院。
清雅爽口的南瓜小米粥,熬得软烂香甜,散发着谷物清香;
软糯的山药排骨汤,汤色清澈,排骨酥烂,
山药入口即化;还有搭配好的各种时蔬小菜,色彩鲜艳,摆盘精致……
当这些色香味俱佳的营养餐被送到病房时,瞬间引来赞叹声一片。
“哎哟,这饭菜闻着就香,跟食堂那些大锅饭可不一样!”
一位刚做完手术的阿姨,苍白的脸,浮现一丝血色,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个汤好喝,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舒服!”
一位肠胃不适的病人,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紧绷的眉头舒展开来。
连平日里对食堂饭菜素来挑剔的医护人员,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这粥熬得真好,清淡又滋养,比我们自己做的强!”一位年轻护士竖起了大拇指。
当天下午,刘科长亲自打来电话,语气激动,满是肯定:“姜新月同志,你们的营养餐……太成功了!
病人和家属都反响热烈,院领导决定了,从下周一开始,就由你们合作社正式接手,进行全院供应!”
合作社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军嫂们激动得抱作一团,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这不仅仅是又一份大订单,更是她们辛勤付出的最高认可!
忙完了这桩大事,姜新月才有空处理家事。
林巧巧被遣送回老家后,她详尽地写了封长信,告知父母原委,嘱咐他们以后少和舅舅家来往,这个林巧巧不是个好的,让他们防着点她。
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姜新月特意去邮局,给远在老家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邮寄了钱和新买的厚衣服、麦乳精。
又给在南方军区当兵的大哥,邮寄了新鞋和几包抽了真空的卤味,让他给战友们也尝尝。
她将一叠钱郑重地放到李秀梅手中。“妈,这些是这个月家里的生活费,您收着。别忘了您和我爸去买两件新衣服!”
李秀梅接过钱,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了,连声应道:“哎哟,新月真是个好媳妇!”
姜新月从布包里拿出给萧萌萌买的洋气碎花布拉吉,“妈,这个等萌萌从学校放假回来,你替我给她。”
“哎,好好!知道了新月。“
回到房间里的姜新月,她看着手中略显单薄的钱包,轻叹一声。钱,还是不够花啊。
她对物质的欲望不高,但想让身边的人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时,萧震霆走了进来,正好撞见她那副既像小财迷又带点愁绪的模样,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震霆,我给你买了新鞋,在鞋架上。"
“嗯"!这个闷葫芦!
萧震霆试穿好鞋子,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给,拿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后家里开销,你来管。”
姜新月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砸得一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一本存折。
她倒吸一口凉气,数了数,钱加上存折里的数目,足足有两千多块!
这在八十年代,可是一笔巨款,足以在县城买套小院了!
她猛地抬头,他正背对着她,将军帽挂在衣架上,背影依然挺拔如松。
“这……这是哪儿来的?”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耳根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红晕,语气却一贯理所当然:“我这几年攒的津贴和任务奖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养家是男人的事儿。你挣的钱自己收着吧。”
说完他便径首走向房间,背影僵硬,似乎在逃避姜新月探究的目光。
姜新月的心,被这句朴实却重若千钧的话语猛地一撞。
她捧着那个小铁盒子,感觉比她赚再多钱都来得踏实。
这个男人,是把他的全部身家和信任,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
她开心地把钱收好,拿出一小部分放在客厅抽屉里备用。
剩下的,连同她自己的积蓄,一股脑地用意念存进了只属于她和萧震霆的共享空间”。
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联系感,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像某种无形的契约正在缔结。
男人上交工资的感觉,真他娘的,不赖!
晚上,姜新月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辗转反侧。
她还在发愁,该怎么跟萧震霆解释这个凭空出现的“夫妻共享空间”呢?
他那边会有感应吗?这个别扭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算了,不想了!还是坐等“闷葫芦”开窍吧!姜新月将脸埋进被褥。
先搞事业!八十年代遍地是黄金,她可不能辜负了这个伟大的时代!
就在合作社的营养餐事业欣欣向荣之际,新的难题却悄然降临。
这天,合作社的军嫂刚把最后一批餐食送走,总院的护士长就满脸愁容地找上了门。
她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眼底尽是无奈与焦躁。
“新月妹子,出事了!”
护士长拉着她的手,急得首跺脚,声音都带着哭腔。
“干部病房新住进来一位老首长,脾气古怪,出了名的难缠!
我们送去的营养餐,他一口没动,全都给扣在桌上了,还勃然大怒,说我们这是在喂兔子!”
“说你们做的这些玩意儿,淡出个鸟来,他宁愿饿死,也不吃这种东西!”
护士长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深了!“这可怎么办啊,老首长身份特殊,要是他吃不好,我们整个医院上下都得吃挂落……”
姜新月心头猛地一紧。这又是一场硬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