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一个赝品。
毕竟卑微如我,花草尚且比我珍贵,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呢?!
看着庭院里绝尘而去的银色路特斯,我知道我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破碎了。简单收拾了自已微乎其微的一点可怜行李,回头看看我住了两年零三个月曾经被我当作幸福归宿的那个“家”,突然之间就释怀了,是啊,我只是一个可笑的复刻版,怎么能妄想把自已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呢,她回来了,我理应让让地方了。
对了,我叫阮音瑶,他叫苏逸琛,我们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虽然可能是我一个人觉得美好。呵呵,不想了……
终于,我不再回头,拉黑了苏逸琛所有的联系方式,丢掉了他给我买的最新款x100pro手机以及手机里200多张我偷存起来偷拍他的照片,曾经我那么珍惜,每天都要拿出来反复滑动的精神食粮。
站在十字路口,突然我有些迷茫的不知所措,两年来的主妇生活让我断了社交,没了朋友,更没了收入,我仅仅依靠着他而活,他的喜、怒、哀、乐充斥着我的生命甚至我的每个血管。
一滴冰凉的触感落在我的额头,抬头看天,连老天都知道我的心情吗?!自嘲的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去,鹅毛般的大雪仿佛想把这个城市的霓虹全部掩盖。
对了,我是有亲人的,我那个可怜早逝的母亲,她曾和我一样憧憬着爱情,嫁给了我那个懦弱胆怯的父亲,风华的年纪被刻薄的奶奶搓磨到没了生的希望,在一场大病中丢下11岁的我走了,还记得那个时候奶奶对我最多的就是谩骂,指着我骂我可怜的母亲和我,“生不出儿子”“病秧子”“丫头片子”“便宜货”等等……从一开始的害怕,哭泣到现在的麻木。
我妈去世以后,奶奶又给我爸娶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女人,因为她想要孙子,我懦弱的父亲甚至不敢反驳一句,哪知这个女人性格向她的体格一样彪悍凶猛,把我那趾高气昂的奶奶搓磨的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也变成了看脸色过日子的小老太婆,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天道好轮回,她有没有后悔过这样对待她那个言听计从好说话早丢命的媳妇。
家是回不去了,幸好我有远见的妈妈给我偷偷留下了一个一居室,这处房子我爸是知道的,不知道是出于对他可怜妻子的愧疚,还是对我这个被后妈赶出来无处可去可怜丫头的怜悯,他没有告诉我那精打细算的奶奶,不然我真的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拖着沉重疲惫的步子来到了雅安小区,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老旧居民楼,在我少的可怜的行李里翻出了那把钥匙,钥匙在401的锁空里转了又转,房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嘎吱声,让本就阴暗的楼道里显得更加阴森森。
隔壁的房门传来一声响,一个身型佝偻的老奶奶探出了头,上下打量我,我也不失礼貌的回以微笑,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我有些僵硬的转回来,拖着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腿脚慢腾腾的进了屋。
夜里的温度更加的让人难捱,习惯了大房子里四季的温度,还真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天气,我赶紧抖掉身上的雪钻进了这个老破小的屋子,再冻下去可能真的要生病了。
躺在床上,打开被我翻出来压箱底的破旧手机,幸好当初被我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当初苏逸琛给我换了最新款的手机顺手把我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是我趁他没注意捡了回来至今没舍得丢,这可是我勤工俭学整整三个月才买到的,是我一度拿来当宝贝的第一个手机。
把手机充上电,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夜里冷的我直哆嗦,一会冷一会热的,我想我肯定是发热了。
就这样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梦里苏逸琛拿着我最爱的白玫瑰向我求婚。我最喜欢白玫瑰,因为它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你不知道,为了你,我在努力成为很好的人”。可是,我又清晰的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配不上他,好像这个认知已经刻在了我的骨髓里。能配上他的只有她,我在书房的柜子里看到的女孩,看到照片的一刹我才认知到我可能只是一个替身的事实,照片中洁白的沙滩裙优雅迷人的微笑,是我对着镜子努力学习了很久都达不到的……
我和苏逸琛交往是在大三的时候,那时候我跟静雅,哦对,静雅是我大学的室友兼闺蜜,我们家境相当所以更能够惺惺相惜,经常结伴去做各种各样的假期兼职,苏逸琛就是我在一场宴会做兼职时认识的。他个子很高,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透着不可亵渎的矜贵和拒人于千里的冷傲,不少富家小姐前去搭讪都被无情拒绝,但还是不缺傻白甜的千金围着打圈圈,这样的男人,我是不打算接近的,我小心翼翼的越过他准备把酒水放在吧台上,一只修长有力的小臂抓住我的胳膊,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然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就这样,在众多傻白甜的嫉恨目光中我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挣扎开来,一阵冷冽的呵气声在耳边荡开,耳尖泛红。
「坐下来,给你报酬。」
「什么,多少?」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方才觉得尴尬,他不会把我当成陪酒女了吧。
「我不是……」
算了,我太缺钱了,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攒够,替他挡挡桃花也无可厚非。于是我坐着没动,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看着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
去卫生间的时候,闺蜜静雅向我奔来,询问我什么情况,还一脸花痴的捧脸冒星星。我和她说了花钱挡桃花一事,她有些失望又很快燃起希望的说:
「给多少钱?」
「我哪知道给多少钱,但是看起来大佬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吧」
那天结束后他付了我1w,我还在感慨有钱真好,对我这一小时15块的小兼职来说简直是一笔意外之财。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蓝爵会所,我跟静雅去兼职向每个包间销售酒水,在洗手间的门口,无意间撞到喝的酩酊大醉的苏逸琛。我有些诧异,可能当时他在我心里是冷傲且自律的人吧,没想到会喝的这样烂醉,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撑着墙,扯着领带,顺势向我倒来「送我回房间」
「我……」
我想离开,可是他的重量让我承受不住的同时不知道该把他往哪里丢,算了,看在他给小费那么大方的份上就帮他这一次吧。
我扶着他一步步的问往哪走,跟着他时而清醒时而醉的指引,来到了二十楼层的高端套房,顺着精致的亚马逊地毯一路向前,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的触感。一路走到最尽头,当我好不容易把他放在了床上时准备抽身离开,哪知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我顿时就慌了,用力的推也推不开,带着酒气的鼻息在脖颈间散开。
「宁宁」
「你说什么?」
听到他的低语,我停止了挣扎想要听清他说的什么,可是他仿佛睡着了,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用力的推了推实在是力量悬殊,不知道他怎么睡着了还那么大力气,仿佛怕失去什么一样抱的死紧,我无奈又无力的躺在床上想静雅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不见了过来找我,完了,这次的兼职费用恐怕连保底都拿不到了吧。在唠唠叨叨中不知不觉的我也睡着了,实在是最近兼职熬夜太多……
醒来时,男人已经不见了,揉揉酸痛的肩膀,一转眼看到床边留着一个名片和一沓钱。
「苏逸琛」
轻念了名片上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名片上还留下了一句话,有困难打电话,不感兴趣的随手放在了床上,拿起一沓钱数了数人,名币整整3000块。
「唔,还真的挺大方的呢」
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跑下楼,来到更衣室,打开柜子拿出手机,果然,电话被打爆了。赶紧回过去,只听静雅火爆的声音传了过来,震耳欲聋……
「你她喵的去哪了,我把会所都翻遍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
不想听她的碎碎念我赶紧告诉她见面说,换了衣服抓起包就冲出了会所。
见面后为了赔罪我请静雅一起去了我们最常去的一家大排档,人山人海。在人群挤挤中,静雅抓起我顺势抢到了一个刚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前,豪爽的吆喝老板收拾桌子。
「好咧」
老板在忙碌中抽空隔空向我们喊了一句,点了些常点的菜,我跟静雅撸着串听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唔,你们还真是有缘呢」
静雅吃着手里的大羊肉串,还不忘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一脸神秘兮兮的说:
「不过说实话,他又高又帅又有钱,要不你考虑一下?」
「去你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拿起生菜包好的五花肉一把塞进了静雅的嘴里。
「唔唔唔……」
第三次是怎么又遇见的呢,让我想想。
那大概是个晴朗的日子吧,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刺眼,炎热的夏天让人昏昏欲睡,我顶着38度的热浪在咖啡馆门口发着宣传单,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看到有人打伞而过,我慌忙想要跑向前,哪知左面突然一个半大的孩子骑着小电车就冲了过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把我撞翻,我始料不及的倒在了广场的喷泉池边,膝盖撞上了水池的边缘,磨砂的石料碰到肌肤的一瞬间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男孩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扬长而去,我痛的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嘶嘶哈哈,我没注意到的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欣长的人影,阴影盖住头顶的阳光,我龇牙咧嘴的抬头,迎着阳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又是他,苏逸琛,我记得名片上是这个名字。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是没有意料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居高临下的问我
「需要帮助吗? 阮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姓阮」
在我的质疑还没有得到回答时,我一把被人从地上捞起来,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一股有些好闻的冷香窜入鼻腔,竟意外的好闻,仿佛天气都没那么热了。
「哎哎哎,你干嘛?」
「去医院!」
就在我还在想这么简言少语的人怎么会多管闲事时,人已经到车里了。
「不用不用 那个 苏苏……苏先生对吧,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擦点药就好了。」
嘭~ 轰隆~
关门,启动一气合成。
我有些慌乱,虽说见过几次面,可是我们也不熟吧,就这样上了别人的车,不太好吧,从小到大老师的叮嘱都还在我脑海,不能跟陌生人走。
可,这应该也不能算陌生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