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完之后,许星愿就后悔了。
他好像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明明顾年前辈什么都没做错,喝谁的血也是他的私事。
归根结底,跟许星愿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因为自己脑袋中的胡思乱想,还有埋藏在心中的醋意,就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甚至刚才将红色毛绒线团扔出去的那一秒,许星愿心里面还在想——“我再也不要和顾年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了!”
当真扔出去后,他又开始懊悔反思。
那红色毛绒线球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最后停了下来,左右晃动了一下。
估计它的主人也没想到,许星愿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毛线球在风中凌乱了几秒。
什么情况?真让球球苦恼啊!
没过几秒,它又重振旗鼓。悄悄地滚起来,重新溜到许星愿身后,轻轻顶了顶他的腰。
看许星愿不搭理它,就继续顶来顶去。时不时还蹭两下。
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黑色小猫,正用爪子扒拉着毛线球,坚持不懈地骚扰着许星愿,喵喵喵地发出“陪我玩”的声音。
陪我玩。
陪我玩嘛。
许星愿回头,盯着毛线球看了几秒,其实心里面己经不生气了,甚至还生出来了几分愧疚。
他不应该闹脾气的。
许星愿小心翼翼把毛线球捡了起来,刚准备轻轻抚摸两下,脑海里又猛地出现了医生前不久的话——“我的任务完成了。”
下一秒,“咻”的一下。毛线球又飞远了。咕噜咕噜转了N圈儿。
这次的力气,比上次的还要大。
许星愿:“……”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二次被扔出去的毛线球:“?”
还是第一次能从一个毛线球上,看出人类懵逼的情绪。
墙上画像中,正在集体吃瓜的猫猫们,纷纷用尾巴遮挡住了眼睛。偏偏耳朵竖的老高,隐隐约约还有从画中跳出来的架势。
废话!有老大的瓜和笑话看,谁家好猫猫能错过这种前排观影的机会!
许星愿更懊悔了!
他立马站起身,朝毛线球小跑了过去。刚弯下腰准备去捡,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两个人的指尖相触,一冷一热。许星愿心脏紧缩跳动。
他的身体顿住了,压根不敢抬头。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一下都不敢动。
那只大手也停顿了几秒,随后指尖自然向上。在触碰到许星愿的食指后,大手由轻碰变为掌控,紧紧抓住了许星愿的手。
顾年随后又从抓变成轻握。让许星愿顺着他的力度起身。
“怎么了?”
顾年声音很轻。但拿出了在其他人面前时,绝对没有的耐心。
许星愿哑然失声,他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但这些问题与他的身份不相匹配。他在顾年面前问不出口。
顾年把许星愿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并没有松开。而是用另一只手捏住许星愿的下巴,抬起后仔细端详他的神情。
随后,顾年很笃定地说:“你不开心了。”
“没、没有!”许星愿下意识反驳。
“撒谎。”顾年更是笃定。
他又问:“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公寓里谁惹你生气了?”
看许星愿还是不愿意说话。顾年脸色一沉,他又凑近了几分,耐心询问:
“我不希望你在我这里受哪怕一丁点委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许星愿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真说了两个字:
“是你。”
“……”顾年怎么也没想到,坏人竟是我自己。
“前辈,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己经……不特殊了吗?”
许星愿红着眼眶抬头,既然都说开了,他也大着胆子朝顾年吐露心声。
“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他其实有想过,大家对他这么好,让他留在公寓里。是不是因为只有他的血对顾年有效。
“现在终于找到了替代品。你,还有大家,是不是都不需要我了。”
许星愿嗓音在颤抖,他不给顾年任何反应的机会,往前一步揪住对方胸前的白衬衫,眼眶红红地难过问:
“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我被剥夺资格了吗?”
“许星愿,你……”顾年眉头微皱,话才刚起一个头,就再一次被许星愿打断了。
“不要赶我出去好不好?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年:“你到底怎么了,我……”
“顾年,不要赶我走……我把所有的血都给你!”
“许星……”
“求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许星愿的情绪有点失控了,他说话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手和唇瓣都在不受控的发抖。
突然,眼前一黑。
顾年的手掌很凉,遮挡住了许星愿的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好闻气息。
许星愿细嫩脖颈上最脆弱的血管处。传来了唇瓣柔软冰凉的触感。
一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
顾年启唇,并未用尖牙啃咬。只是很轻很轻地吮了一下。
许星愿呆愣在原地,过热的头脑顷刻间泡进了冷水之中。心被人高高地抛向天空,随后又轻飘飘的落地。
明明没有被吸血,却带来一阵晕眩。精神像是跌入到了棉花糖里,又甜又软。
首到许星愿彻底平静,顾年才松开手,放开了他。
“冷静了吗?”
闻言,许星愿猛然惊醒,离家出走的理智瞬间从棉花糖里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他的脸“轰”一下红了,超级明显。
顾年觉得有趣。他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在许星愿红扑扑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被养出来的。
他低笑一声,“草莓味的。”
许星愿顿时脸又红了一个度!
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想逃。可地板上连个缝隙都没有,他连把脸面团吧团吧塞到地缝里都做不到!
顾年弯腰,终于将毛绒红线球捡了起来,递到许星愿眼前。
“它乱了。”
原本挺整齐的,但被许星愿扔了两次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毛线杂乱的样子。
许星愿捧着毛线球,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教教我。”
顾年还是不准备放过许星愿,他半蹲下身子,膝盖触碰地面。处于一个绝对比许星愿低的位置与视角。
顾年仰起头,盯着许星愿的眼神温柔中透着认真,他又重复道:
“许星愿,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