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温泉池边缘洒下银色。
木制廊桥上的冰块不堪重负,簌簌坠入雾气蒸腾的汤池。
硫磺气息裹挟着腐殖质的潮湿,在青竹围篱间织出朦胧的纱帐。
林骁的脚趾勾起漂浮的桧木盆,山泉水泼向池畔时,惊醒了竹林中沉睡的萤火虫。
"装什么正人君子!"林骁的虎牙咬碎梅子酒里的冰球,"昨晚你摸我腰的时候,体温计都快爆表了吧?"他的小腿在水面划出银弧,程澈手中的《热力学》被水花打湿扉页,墨迹在"熵增原理"处晕染成扭曲的漩涡。
程澈摘下起雾的银框眼镜,睫毛上的水珠滚落锁骨:"酒精会使海马体暂时失活.….."话语未落,他突然被拽进深水区,手中《热力学》沉入池底,惊起一尾红鲤,"但触觉记忆的保存时长超出你贫瘠的认知。"
月光穿透屋檐垂落的冰棱,在林骁肩头碎裂成跳跃的星斑。
他猛然扎进池底,青苔在脚踝缠绕成锁链,气泡串腾起处,程澈的脚腕被拽向铺满鹅卵石的浅滩。
水面古籍漂浮着泛黄的书签——
五岁的蜡笔画上,两个小人正在樱花树下玩"医生游戏",塑料听诊器贴住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
"感觉你每次接吻都会缺氧.….."林骁的犬齿抵在程澈喉结,温泉水顺着喉结沟壑流进锁骨窝,"需要本大爷教你如何换气吗?"
"伪科学。"程澈的膝盖顶开他胯骨,掌心却陷进对方腰际的旧疤,"就像你撞开我时说的'不疼'。"他的拇指按在对方下唇,"可这道疤的温度,比当年烧红的试管还烫。"
远处惊鹿器突然砸响,竹筒叩石的清音惊散雾气。
林骁的掌心按在青苔斑驳的池壁,将人困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程大学霸的'第一次'该不会贡献给烧杯了吧?"
水面掀起反常的涡流。
程澈的指尖掠过林骁湿漉漉的睫毛,十五年前的听诊器幻影与此刻心跳共振:"五岁生日那天,某个哭包抢走我的彩虹糖.….."他的拇指按在对方唇峰,"然后用沾满柠檬汁的嘴唇偷袭。"
落樱开始亲吻池面。
林骁的后脑磕到岸边卵石,程澈的掌心垫在发间。
硫磺蒸汽在相贴的胸膛间找到新的导热路径,温泉水将两具年轻躯体淬炼成等温体系。
程澈的白大褂吸饱水沉在池底,像一团溺亡的云。
"接吻时的熵减现象证明.….."程澈的叹息化作白雾,"混乱系统也会.….."他的话语被堵在交融的呼吸里,梅子酒的酸甜在舌尖裂变成超新星。
林骁的指甲陷进程澈肩胛,在冷白皮肤上刻下月牙状血痕,远处寺院钟声撞碎寂静,惊得池中锦鲤摆尾逃窜。
晨光剖开层云时,惊鹿器己盛满樱花。
程澈的白大褂盖在熟睡的林骁身上,温泉边的松烟墨在古籍扉页洇开:【当两具年轻躯体以ΔT=0的状态接触,热传导将演变为另一种能量守恒——其热容趋于无限大,足以融化西伯利亚永冻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