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萧明尧。
“老三,你有何话要说?”
萧明尧环顾四周,目光在满朝文武身上逡巡,最后落在我脸上时闪过一丝阴鸷。
他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父皇,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儿臣斗胆请父皇移步御书房。”
父皇眉头一皱,手中盘着的玉串突然停住。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车迟使臣都察觉异样,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睛。
“摆驾御书房。”父皇沉声道,龙袍翻卷间带起一阵凛冽的檀香。
御书房内,沉水香在青铜兽炉中静静燃烧。
萧明尧一进门就"扑通"跪下,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响格外刺耳。
“父皇!”他猛地抬头,眼中竟含着泪光,“儿臣要检举昭王萧明烨通敌叛国!”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密信,双手高举过头顶。
那信封用的是车迟国特制的金箔纸,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父皇接过信时,我清楚地看见他指尖微微一颤。
随着信纸展开,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猛地将信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在明黄绢布上晕开如血。
“明烨,”父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作何解释?”
萧明尧伏在地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我挺直脊背,目光扫过那封伪造的信。
纸是车迟王室专用的金箔纸,印是我去年遗失的私印,连字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非我早知这是陷阱,怕真要信了三分。
萧明尧跪在一旁,声音哽咽地为我求情。
“父皇,二哥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那日儿臣亲眼见二哥在醉仙楼与车迟使臣密谈,还、还收了一匣子东珠......”
他每说一句,父皇的脸色就沉一分。
萧明尧继续趁热打铁:“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二哥府里的柳姨娘亲眼所见,就是人证!”
“传柳氏、崔氏。”父皇冷冷开口。
不一会儿,两道倩影一前一后踏入。
柳寒霜一进御书房,就扑通跪下,梨花带雨地哭道:“皇上,昭王虽有错,但求您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留他一命,让他去车迟国悔过吧!”
她颤抖着手抚上小腹,演的好一出“大义灭亲。”
我暗自冷笑。
真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她看似求情,实则句句都在坐实我的罪名。
父皇果然震怒:“既然如此,萧明烨!就由你去……”
我连忙掷地有声地打断父皇的话。
“儿臣斗胆。敢问三弟,既然你说在醉仙楼见到我,不知是几时几刻啊?”
萧明尧明显一怔。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支支吾吾地答道:“是……上月十五酉时。”
我唇角微勾:“巧了,那日酉时,儿臣正与锦书在城南慈安寺为母后祈福。”
说着,我与崔锦书默契地对视一眼:“寺中僧侣、往来香客皆可作证。”
崔锦书从容福身:“臣媳记得清楚,那日王爷捐了三百两香油钱,还亲手点了长明灯。”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这是寺里的功德簿,请陛下过目。”
萧明尧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也可能是上月十六,许是儿臣……记岔了。”
父皇怀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功德簿看了看,目光在我和萧明尧之间来回扫视。
殿内静得可怕,连柳寒霜的抽泣声都停了。
“尧儿。”父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萧明尧浑身一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儿臣、儿臣或许记错了日子......”
“记错?”我冷笑,“那这封所谓的密信,三弟又是从何处得来?”
柳寒霜突然尖叫:“是妾身在书房找到的!”
她扑上来抓住我的衣摆:“王爷,认罪吧!别连累孩子......”
我猛地甩开她。
她踉跄着跌坐在地,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够了!”父皇拍案而起,目光如刀刮过萧明尧,“朕看该去车迟国的——”
“报!”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统领的声音,“陛下,不好了!车迟国使臣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