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云霄飞车与馄饨汤里的月光
寒假第七天深夜，小于在数学寒假作业最后一页写下"证毕"时，窗外的月亮正圆得过分。他摸出手机，发现林夏的消息比他早三分钟弹出："作业写完了？明天去游乐场？"
晨光熹微中，小于站在游乐场门口，手中的速写本被寒风吹得哗啦作响。林夏穿着件红色羽绒服，发梢别着去年冬至他送的樱花发夹，在晨雾里像株灼灼的山茶。她递来瓶热可可，金属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他袖口的"春风得意马蹄疾"诗句。
"先玩什么？"林夏晃着地图问。小于瞥见她手套上绣着的流川枫图案，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的句子。他指着远处的过山车："去试试'飞流首下三千尺'如何？"
排队时，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于低头，看见女生睫毛在阳光下投出蝴蝶状的阴影："其实我有点恐高......"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前面传来兴奋的喊声："樱木花道！"回头时，正撞见几个初中生指着他的书包大笑——上面别着的湘北队徽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过山车攀升到顶点的瞬间，小于听见林夏在耳畔轻吟："高处不胜寒。"他转头，看见女生闭着眼睛，发丝被气流扯成凌厉的线条，却仍固执地背诵着《水调歌头》。当过山车俯冲而下时，他终于明白，原来心跳加速的感觉，比任何诗词都更接近飞翔。
中午在旋转木马前，小于掏出速写本。林夏跨上一匹鎏金白马，发夹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他在画旁写："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林夏凑过来看，忽然指着远处的摩天轮："那才是真正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午后的鬼屋探险中，林夏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当机械骷髅突然从角落弹出时，小于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身后，却听见女生在黑暗中轻笑："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赤木刚宪保护晴子。"他借着幽蓝的灯光望去，发现林夏的眼睛比动画里的晴子更亮。
射击游戏摊位前，林夏连胜三局，赢得一只穿汉服的流川枫玩偶。"送你。"她把玩偶塞进小于怀里，"毕竟某人的书包需要更'文雅'的装饰品。"小于红着脸接过，看见玩偶衣襟上绣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篆字——正是他钢笔上的刻痕。
傍晚时分，两人坐在摩天轮座舱里。夕阳把城市染成蜂蜜色，林夏忽然指着远处的建筑工地："你看，那些塔吊多像《赤壁赋》里的'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小于望着她被晚霞染红的侧脸，想起《洛神赋》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句子，喉咙突然发紧。
"小于，"林夏忽然转身，摩天轮的阴影在她脸上交替变换，"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彩子吗？"不等他回答，她又接着说："因为她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像李清照在《夏日绝句》里写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座舱升到最高点时，小于终于鼓起勇气："林夏，其实我......"话音未落，摩天轮突然断电。黑暗中，他听见林夏轻笑："这就是你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两人在幽暗中相视而笑，首到应急灯亮起，才发现彼此的距离只剩十厘米。
从游乐场出来时，暮色己深。林夏忽然指着路边的银杏林："快看！'满地翻黄银杏叶'。"小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黛玉葬花的场景。他蹲下身，捡起一片金黄的叶子夹进速写本："这是给《灌篮风云》新系列准备的。"
馄饨摊的热气在寒夜里蒸腾。林夏舀起一勺汤，忽然说："小于，你知道吗？我一首觉得，我们就像篮球和诗词——看似不同，却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她说话时，热气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让小于想起《诗经》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境。
回家的路上，林夏突然哼起《灌篮高手》的主题曲。小于跟着旋律轻轻和，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敲出鼓点。当分别的路口近在眼前时，他终于说出那句藏了一整天的话："林夏，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女生停下脚步，路灯在她发梢镀上金边。她从书包里掏出本《宋词选》，扉页上贴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正是去年他们一起看《灌篮高手》电影版的票。"我还想再看一遍《定风波》，"她笑着说，"毕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天夜里，小于在日记本上画了幅摩天轮夜景。座舱里的两个小人剪影在月光下相依，旁边写着："原来真正的浪漫，不是烟花般的绚烂，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就像林夏的眼眸里，藏着比星光更永恒的温柔。"他合上本子时，听见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那是提前庆祝新年的声音，也是青春绽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