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人头攒动，讲话声音嗡嗡不停的楼道，在男人被送去医院后，很快安静下来。
王春霞家的房门开着，里面傻坐着喃喃自语的女人。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幽灵般来到她家门口，黑亮的皮鞋，走进有些凌乱的屋子，白手套将屋门从里面锁住。
王春霞以为是街道主任或者周围邻居，过来又要数落她，语气恹恹且烦躁的开口：“我不会答应老张跟他离婚的，你们别再多管闲事了。”
可她说完，却没听到对方的回复。
正要抬头看看是谁，一双有些老旧的黑皮鞋，走到她视线下方。
“王～春霞同志，对于你的遭遇，鄙人表示同情，若你感兴趣，鄙～人这里倒是有家略小的外科医院，可以聘请王春霞同志来胜任医生的工作。”
随着男人略带腔调的声音，王春霞缓缓抬起头。
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穿着不算合身的灰色制服，踩着一双有些老旧的黑皮鞋，站在她面前。
“你谁啊？没事儿别来开我玩笑，还有，你没事没物的关我们家屋门干嘛？不知道影响不好吗？！”
因为男人讲话声音就很低沉，王春霞下意识的也放低了声音。
“呵呵，你这个女同志，果然很有意思啊。”男人轻笑，而后突然逼近王春霞面前。
“啊！你干什么？……唔！！！”王春霞被吓得惊叫出声，男人大手立刻捂住她的嘴。
“闭嘴，想要继续干被人嘲笑的仓库管理员，还是来我的医院当外科医生，未来享受出国深造，甚～至是成为外籍人士的待遇，鄙人相信，聪明的王主任绝对可以做出明智的决策。”
王春霞：“唔你，……放，放唔开！”
男人知道她说什么，声音压低开口：“你如果可以做到不大声讲话，我就放开你。”
王春霞拼命点头。
男人起身将手从她嘴上放开。
从裤兜掏出洗到冒线头的手绢，男人一边擦手，一边盯着王春霞，只要她敢大声喊人，男人就能一手掐断她的脖子。
“你们医院有资质吗？我现在行医执照都被吊销了，我怎么去当医生，我都不能办理入职。”
王春霞满心沮丧的坦白，她觉得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以为她只是被第一医院开除。
“不不不，王主任你误会了，我说的是鄙～人的医院，它不属于你们的国家。”
王春霞：！！！特务？敌人？还是什么人？
她想过这人可能对她有误会，想过这人可能是来拿她寻开心，她甚至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猜测这人是个骗子。
但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敌！人！
男人预判了王春霞想要喊抓人的意图，大手首接掐住她的脖子。
“呃——！”王春霞吓坏了，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危险。
“很抱歉，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又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我只能杀了你。”
王春霞拼命摇头，不，她不要死，她凭什么要死，贺庆国、宏尚骐、张卫民这些欺负她的人都还没死，她为什么要死？！
“我……呃，我加，呃我加入！”
生死关头，王春霞选择苟活。
从这一天起，医院职工楼里，少了一户人家。
张卫民在贺院长的帮助下，申请了长期住院医疗，虽然那枚导致他瘫痪的弹片，暂时无法被取出，但凡事都有万一，也许等到医学进步，他兴许还有站起来的一天。
至于王春霞，他并不爱她，当初也是她说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非要嫁给他，成为他的革命伙伴，他们两人，甚至连那种关系都没有发生过。
那一枚弹片不仅带走了他的腿，也带走了他的男性功能，当然，这件事在他和王春霞结婚前，两人都没发现。
所以，张卫民其实在很早以前，早到两人结婚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想劝王春霞和自己离婚了。
但那时她刚升任外科主任，春风得意，张卫民也就一首没找到机会开口。
这场错误因此持续了八年之久。
至于王春霞，在她答应那个男人的条件后，被男人逼着吞了一种神经类毒素，这种药必须每三天按时服用一次，否则就会痛不欲生。
王春霞只试着抵抗了一个小时，就再也受不了的跑去男人留下的地址找他。
之后，更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搬家，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也被她以370块的价格卖掉。
这时距离知青下乡的时间还早，所以一个库管的正式工作，也卖不了太高的价格。
至于那人说的医院，也不过就是个混迹在臭河沟棚户区外，一条很隐蔽的小胡同里的平房。
唯一让王春霞感觉心里舒服一点的，就是男人承诺，每个月给她50块钱，且会支持并帮助她进行各种药物试验，其中就包括她对白及丸的研究。
“你是说，白及丸这味药，本身是存在的？”
男人听了王春霞对那几颗白及丸的讲述后，对这味堪称神奇的药丸也产生了兴趣。
“你是说拥有这个药丸的人叫龙花朝，是个苗医？而那个郑国雄认识她？”
王春霞点头，“是的，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更多白及丸的样品，我一定能研究出可以批量生产的药丸来！”
男人看到了王春霞的野心和贪婪，对此他是满意的。
人有欲望，才更好掌控。
“日后你可以称鄙～人，为沈先生，今天下午，你安排一下时间，带好外伤药品，去棚户区这个地址，给人看下腿……记住，在鄙人手下做事，嘴巴！一定要严。”
拿起被男人推过来的纸条，王春霞心里再不愿意去臭河沟那边，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她第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通过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伤害多少人，她都要向曾经看不起她，嘲笑她，驱赶她的人证明：
他们的想法才是错的，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