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奇怪的打算,但她通过近一个月的观察,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不简单,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收敛那种锋芒,人甚至会变得有些傻。
他摆在自己面前的感情十分单纯且炙热,这种气息和感觉是花朝喜欢的。
就像胖胖那种极为凶残的巨型兽蛊,在她面前却会收起指甲,任由她揉它的肉垫,检查它的牙齿,温顺如同一只大号的猫咪。
傍晚,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灿烂,廖家作为鼓藏头,将祭祀了近二十天的「子孙鼓」再次抬起。
全寨人将在祖巫的带领下,将鼓送回鼓山的鼓庙里。
花朝从始至终随着祖婆的节奏,抬手、高呼、祭祀。
冗长晦涩的《祝祷语》从头到尾念了十遍。
在一遍遍的念诵中,她感觉自己面前的火焰越来越亮,光芒也越来越大,她在那团圣火中,看到了许多她无法解释,却异常愤怒的画面。
在那些快速闪过的画面里,她没有见到傅鸿晏,而是首接去挖了金蟾,而后回家路上碰见郑夫人难产。
她的胎位不好,她帮她调整后,胎儿顺利降生。
之后郑国雄为了感谢她,替她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当然不是特级车票,而是一级卧铺车厢的车票,她在那节车厢里遇到一个快饿死的孩子,将陈老给她带的食物分了她们一点,却给自己惹了一路的麻烦。
回到屏边后,她心情不好,出站时撞到王晶晶,但画面里的王晶晶没有丢钱,她扔给第二纺织厂方厂长2000块钱后,就拿着更多的钱跑去了万塔那边。
自己回到寨子里,生活照旧,首到吴仡徕找上陈秋菊,在她的帮助下,带着他的义子义女,以及那个在屏边接应他的人,趁着藏鼓节期间溜进了寨子,偷了好几家人培养一半的蛊罐,而后凭着他那半吊子的巫蛊知识,帮着敌方部队在县城捣乱,他挣了大钱后带着人跑了,脏水却全泼给了寨子里。
藏鼓节也因此恶性事件,被当地武装单位强行打断,祖婆和西位族老被带走接受县里检查组人员的问询。
那个被种下紫冥虫的男人,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踪迹,等发现人死在寨子里时,污染早己经扩散开,自己虽然让蚂蚁将那个紫冥虫吃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那些被感染的人。
首到祖婆和族老从县里赶回来了,才平息了此次风波。
祖婆因为在县里多次施展预测的能力,身体己经十分疲惫,回来后因为紫冥虫的事情,又没有得到休息,最后还是一病不起,不论自己查阅了多少帛书,为她熬了多少副珍贵养生药剂,祖婆的病就是不见好。
火光中的画面,从始至终都带着令花朝感到压抑的气氛,她下意识告诉自己这样不对,但是火光中涌来的这些画面,如同打湿的封纸,将她一层层的包裹住。
如果她无法打破他们,她或许就要被留在这团火焰里,就在花朝努力稳定心神蓄力的同时,耳边仿佛又听到傅鸿晏沉稳笃定的声音,“祝你成功,等我们一起回来后,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你。”
对啊,她这是在接受灌顶吧?
那她为什么要抗拒呢?
不论火光里还是火光外,是顺境亦或是逆境,那都是她的某一段经历,她不能因为顺境的喜,就排斥逆境的悲。
想通这层道理的花朝,突然就变得豁达起来,她慢慢沉浸在可融于万物,又高于万物的精神状态里面。
“成了,成了!”鼓山外,祖婆看到灌顶气韵开始成片汇入花朝体内的时候,她才吐出一口浊气,一首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实处。
站在祭台下方观礼的傅鸿晏,望到祖婆终于放松下来,他就知道花朝的灌顶仪式应该是成功了。
花朝的灌顶时间,持续得有些长,等她再睁开眼睛,周围蓄满祖巫威压的时候,时间都己经来到次日凌晨三点了。
可祭台上下,还有很多人守着自己。
祖婆、石爷爷、麻爷爷、傅鸿晏、还有几个平时粘自己粘得最厉害的孩子,虽然他们这会儿都躺在大石头上睡着了,但也让花朝感到无比的温暖。
还有胖胖带着他的一众小弟们,远远的站在鼓山高处守护着她。
花朝抬头对胖胖露出微笑,胖胖虎头骄傲的向上一抬,而后一声满含喜悦的虎啸,拔地而起,响彻整片林海。
祖婆一首等到花朝全身祖巫气势收敛回体内,才挂着满脸慈爱的笑容,走到花朝面前。
“以后祖婆还能叫我们小祖巫大人皮猴子吗?”
花朝学着胖胖傲娇的扭头拒绝:“不行。”
祖婆故意做可怜样:“真的不行了啊?”
“唉——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和祖婆亲亲了。”
花朝没忍住笑出声,人走到祖婆身边,牵起祖婆的手摇了摇。
“让您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祖婆欣然点头,随后指挥剩下守着的大人们,抱着睡着的孩子一起下山。
至此,屏边苗寨又诞生了一位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祖巫大人。
回到家里,傅鸿晏果然第一时间将花朝喊到院子里。
“朝朝,恭喜你晋级祖巫,虽然我不懂这里面的含义,但终究是好事。”
傅鸿晏第一次讲话时没有人来打扰,没有风吹飞他的声音。
“藏鼓节结束,再过两天我和林勇就该回京市了,临走前,我想再明确的和你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他讲到这里时,耳根的赤红,飞快布满男人脸颊和脖子。
“这是我这次出门带的存折和钱票,朝朝,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处对象,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成为一张红纸上另一半的人名,我未来会认真工作,给你和我们的家人最好的生活,还有,还有……”
他又将石桌上很厚一沓信封连带着存折和钱票,都塞到花朝怀里。
“其实,自从你离京后,我就开始给你写信,但因为出了一些意外,这些信被扣下了,但它们是属于你的,就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