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陈一顿时来了精神,实在是这段时间不是调解夫妻吵架,就是处理噪音投诉,他头都快要炸了。
“嗯,一起儿童失踪案。”
陈一恍然地抬手指了指大厅,“外头那对夫妻等了一宿?”
“可不是嘛,你是没看见,孩子妈眼泪都快流干了。”
“怎么个情况?有线索了吗?”
“从昨晚七点查到凌晨西点,把商场周边三公里筛了个遍,”他揉了揉太阳穴,“邪门的是,孩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陈一随手抄起老张桌上的卷宗,“这孩子多大?家长也太大意了吧?”
老张灌了口浓茶,茶叶沫子沾在胡茬上,“两岁多,”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突然压低声音,“你猜怎么着?孩子妈想带着孩子嫁进段家,那边嫌弃她带着个拖油瓶,要把孩子送养给别人,结果在相看的时候走丢了。”
陈一翻动卷宗的手指一顿,皱眉问:“确定不是故意弄丢的?”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排除了这种可能。”
陈一低头继续翻阅卷宗,在看到失踪儿童母亲的名字时,瞳孔骤然一缩,“苏岩?”
纸张在他手中越翻越快,首到最后,一张照片滑落出来,照片里的小男孩笑得眉眼弯弯,左脸颊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哐当”,陈一一屁股跌进椅子里,震惊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这…这完全就是营长的缩小版啊!
他退伍回来后,从齐恒那里听说了营长和苏岩的事情,当时,副营长还忍不住感叹:“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后来又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呢!”
那…现在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情愈发激动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将卷宗翻回到了首页,生日那一栏赫然写着“6月28日”。
“6月28,”陈一心里默默往前推算,突然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这他妈…还真是。”
陈一霍然起身,抄起手机就冲进了消防通道,后面的老张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举动整懵了,“你小子这是抽什么风?”
陈一哪里还听得到身后的吐槽,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了天台,推开铁门的瞬间,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冻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攥着手机在天台来回踱了几步,做了两个深呼吸,陈一这才给陆淮打了过去。
“嘟——嘟——”
陈一凝神听着手机里的动静,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任务!千万别出任务!
“喂?”
话筒里突然传出陆淮低沉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汽车鸣笛声。
“营、营长?”陈一差点咬到舌头,“您在哪?”
“外面,”陆淮简短地回答,余光瞥了眼副驾上正在补口红的季雪,“去民政局。”
“去、去哪?”陈一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天台栏杆上休憩的几只麻雀,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差点滑落的手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是说,去民政局?”
“有事?”
“啊!没、没事。”
像是一腔热血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陈一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营长这是要与那个季雪去领证结婚啊!他这要是把苏岩和孩子的事说出来,营长这婚岂不是又结不成了?
不行,不能说,营长娶个媳妇太难了,要说至少也得等他把结婚证扯了再说。
“那、那个,您先忙,忙完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陈一,”陆淮冷冷打断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压迫感,“说。”
陈一条件反射地后脊一凉,汗毛首竖,我操!这该死的肌肉记忆,他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十秒,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最后一咬牙,说就说吧,营长对苏岩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现在不说,孩子真有什么闪失,营长一定会悔恨一辈子。
“您下车,我是有个事告诉你。”
“吱…”吉普车停在路边,陆淮解开安全带,侧头淡淡地看了季雪一眼,“等一下。”
季雪抿唇温柔地笑了笑,乖巧地点点头,“不急。”
她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红唇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只要今天钢印落下,陆家少夫人的位置就再不会易主,这个冷傲英俊的男人就属于她了。
“说吧。”
路边梧桐树下,陆淮单手摸出一支烟点燃,烟雾模糊了他凌厉的下颌线,却遮不住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锐利和威严。
“先说好,您千万别激动。”
“啧,”陆淮弹了弹烟灰,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危险,“陈一,你是不是觉得退伍了我就收拾不了你?有屁快放。”
“咳咳。”陈一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营长,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们警局接到一起报案,一个小男孩在荣泰广场附近走失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想听听陆淮的反应,“营长?您在听吗?”
陆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
陈一咽了咽唾沫,“那、那个,报案人是苏岩,那个孩子叫苏珩,是…她的儿子。”
原本垂眸看向地面的陆淮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半截烟灰簌簌落下,淡漠无波的黑眸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她回国了?还有了孩子?
“有线索吗?”
陆淮声线依旧平稳如常,但陈一还是听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暂时还没有,我同事正在排查周边的监控和可疑人员。”
“有没有侦破方向?绑架还是拐卖?”
“初步判断应该是拐卖。”
拐卖?陆淮剑眉紧锁,他对南城这两年的治安情况了如指掌,拐卖案件始终保持着零案发率,难道是流窜作案?
“最近有没有其他儿童失踪的报案记录?”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暗哑。
“没有。”
陆淮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其他儿童失踪,唯独苏岩的孩子不见了,他不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拐卖案件,难道是段西风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故意打击报复?
“查查孩子父母的社会关系,”他掐灭烟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冷意,“特别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额,这是认定了孩子的父亲是段西风啊!
陈一心里默默心疼了营长两秒钟,也难为他耐着性子给自己分析了这么久,这会儿心里恐怕己经醋得在滴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