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的尽头,火焰如浪潮般翻涌。
三尊巨人屹立于火海之中,它们的身躯由燃烧的藤蔓扭曲而成,每一根荆棘都裹挟着不灭的烈焰,胸腔内镶嵌的卢恩符文如熔炉般赤红发亮。
它们每踏出一步,大地便龟裂出蛛网般的焦痕,热浪扭曲空气,连砂砾都因高温而结晶。
“轰——!”
抬起山岳般的重拳,最前方火焰巨人拳锋上的烈焰凝聚成漩涡,朝着冲锋而来的军队悍然砸下!
“哈哈哈哈!来得好!”
伊斯坎达尔的笑声穿透火海。
下一秒...
金色的洪流自军阵中奔涌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由万千英灵的意志所化的璀璨长河!征服王高举塞浦路斯之剑,剑锋所指之处,雷霆与战意交织,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光之巨刃!
“砰——!!!”
火焰巨人的拳头与金色洪流相撞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
库丘林的视角中,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看见火焰凝固在空中,飞溅的熔岩停滞如雕塑,甚至连热浪的波纹都清晰可见。
唯一还在移动的,只有那道摧枯拉朽的金色洪流!
它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撕裂火焰,贯穿巨人的胸膛,将卢恩符文碾成齑粉!
......什么?
他的思维迟滞了一瞬。
紧接着...
“轰隆隆隆——!!!”
寂静被震耳欲聋的爆响打破!
第一尊火焰巨人从内部炸裂,破碎的藤蔓如流星般四散飞溅;第二尊巨人刚抬起手臂,便被洪流余波拦腰斩断;第三尊甚至来不及反应,头颅就被金色巨刃一分为二!
热浪倒卷,火海被硬生生劈出一条通路!
“全军——”
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随本王冲锋!!!”
“AAAAAAAAALaLaLaLaie!!”
战吼震天动地,铁蹄踏碎余火。
征服王一马当先冲过焦土,布西发拉斯的蹄铁在熔岩上烙下闪耀的印记。
在他身后,幸存的英灵战士们高举兵刃,如金色潮水般淹没了残存的火焰。
法杖因高压而“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望着势不可挡的军势,库丘林突然笑了...
“输给这种怪物......”
“倒也不冤。”
而在他的一旁,巴泽特咬紧牙关。
大脑飞速运转着...
撤退路线、备用术式...
可每一个方案都在瞬间被推翻。
在这片心像世界的开阔地带中,面对千军万马,生还率根本是......
“喂,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
库丘林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位向来玩世不恭的从者此刻笑得异常清爽,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准备赴一场盛宴。
“抱歉啦,以后不能继续教你小魔术了。”
“不过在酒店307房间的枕头底下...”他眨眨眼,“我给你留了点小惊喜。”
巴泽特浑身一僵。
这句话太过平静,平静得就像...
遗言。
“你...”她声音哽住了,“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不是...”
“骑士就应该光荣地战死啊!”库·丘林大笑着打断她,完全不像十几分钟前那个卑鄙笑着的caster,他将断裂的法杖用藤蔓强行缠绕固定,尖端亮起最后的卢恩光芒,“最后的最后,就让我也来场像样的冲锋吧!”
眼眶发热,巴泽特当然明白。
在这片毫无遮蔽的平原上,库丘林是要用自己当诱饵,为她争取活命的机会。
不然...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在其中一人倒下前,伊斯坎达尔根本就不会停止冲锋的脚步!
“笨蛋...”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现在的你明明...根本不是骑士...”
“你没有义务去面对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啊!”
“哈哈哈哈!”库丘林大笑着迈开步伐,“谁说用法杖的就不能当骑士了?谁说我打不赢了?”
“你...”
巴泽特吸了吸鼻子。
只觉眼前人的背影突然与记忆重叠。
那是童年时她在古籍上看到的...
手持长枪战至死亡之人——
库丘林!
此刻的库丘林虽然拿着残破的法杖,冲锋的姿态却比任何骑士都要耀眼。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快。
断裂的法杖尖端迸发出最后的魔力火花。
从者的身躯开始燃烧,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燃烧!他将剩余的所有魔力转化为卢恩之火,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燃烧的足迹。
“哦?”
伊斯坎达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
库丘林的速度已经突破音障,燃烧的法杖在空气中拖出长长的尾焰。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还未渗出就被蒸发成血雾,但笑容却越发张扬。
“最后的冲锋吗?”伊斯坎达尔大笑着举起佩剑,“本王认可你的气魄!”
“轰!”
相撞的刹那。
库丘林回头。
燃烧的瞳孔穿过战场,最后看了眼呆立原地的巴泽特。
他比了一个嘴型。
分明是在:
“都说了...”
“我真的是骑士。”
“轰——!!!”
燃烧的法杖与征服王剑锋相撞!
爆发的光芒吞没了整个战场。
巴泽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仍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不知是被高温蒸发的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当强光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百米的焦黑巨坑。
伊斯坎达尔站在坑缘,剑锋上还残留着些许火星。
他沉默片刻,突然将剑尖指向天空:
“敬骑士!”
“AAAAAAAAALaLaLaLaie!!”
英灵战士们齐声应和,兵刃敲击盾牌的声音如雷轰鸣。
但也不过片刻,沙漠便开始如潮水般褪去,焦灼的战场逐渐被现实世界的景象取代。
韦伯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转头看向肯尼斯,正想开口感谢,却发现教授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教授?”
韦伯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浑身一僵。
半空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悬浮在那里,暗金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三人。
“降临者...”
肯尼斯的声音低沉,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月灵髓液。
韦伯的喉咙发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那个以一己之力击溃教授和迦尔纳的“外来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刚才的战斗吸引了他的注意?
现在的Rider刚经历完一场大战...
如果这个状态迎战的话...
“你来了?”
伊斯坎达尔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收起佩剑,转身望向天空,豪迈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要在此刻与我一战吗?”
没有回答,莫武只是轻轻落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肯尼斯身上。
“肯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呵...我可不记得我与你如此熟络。”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肯尼斯深呼一口气,“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想趁人之危,那就赶紧开始吧。”
“趁人之危?”莫武轻笑一声,亮出手中一颗璀璨的红石,他耸耸肩道,“我只是来收走caster的数据。”
韦伯咽了口唾沫,偷偷瞥了一眼伊斯坎达尔。
征服王的表情依旧豪迈,但韦伯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已经绷紧,随时准备战斗。
“又来?”肯尼斯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中隐约浮现出一柄长枪的虚影...
看这架势,似是迦尔纳的神杀枪?!
“......”
肯尼斯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做了什么?”
“没事。”莫武收起光芒,语气轻松,“我只是对他的能力很感兴趣,所以稍微研究了一下。”
“你...”肯尼斯咬了咬牙,但既然对方看上去现在心情不错,似乎也能交流,那...
“索拉呢...”
“她很好。”
“比跟着你要好。”莫武补充道。
“...”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肯尼斯的声音冰冷刺骨,“把索拉还...”
“呜呜呜...”
肯尼斯被迫闭上了嘴,说不来话。
“信不信由你。”莫武的语气依旧轻松。
韦伯看得一头雾水,但他能感觉到教授的情绪正在剧烈波动,他悄悄后退半步,试图拉开距离,却听到莫武突然说道:“韦伯·维尔维特,对吧?”
韦伯浑身一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的表现不错。”莫武笑了笑,“能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活下来,已经值得骄傲了。”
韦伯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总觉得莫武的话里藏着某种深意,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你这家伙...”伊斯坎达尔突然大笑起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然呢?”莫武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会结束这一切。”
“两天后?”伊斯坎达尔挑了挑眉,“那要不要现在就来一场?本王可是很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了!”
“Rider!”韦伯急忙出声制止,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开什么玩笑!现在和他打?
那不是找死吗!
“好吧好吧。”伊斯坎达尔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真是可惜了。”
“那就这样吧。”莫武转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走了,再会。”
话音未落...
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呃...”韦伯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他就这么走了?”
肯尼斯沉默不语,喉咙中的冰冷感消失了。
但他不想说一点话,眼中怒火愈发旺盛。
索拉的下落、莫武的目的、迦尔纳...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让他无从下手。
“教授...”韦伯鼓起勇气开口,“刚才,是关于索拉小姐的事吗...”
“不要提她。”肯尼斯打断道,声音冰冷,“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
可恶...
我居然在几分钟前还对这家伙诞生了感恩之情!
韦伯嘴角一抽,对肯尼斯的好感度再度归零。
“好了...”伊斯坎达尔一把揽过二人的肩膀,豪迈道:“两位,别想那么多!今天可是大胜的日子,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韦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沉甸甸的。
毕竟...
那个家伙可是说了要两天后结束这一切的...
“走了,我的蠢学生。”肯尼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教授,我们现在是要回凯悦酒店吗?”韦伯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经过一场激战,他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
“...”
肯尼斯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脸色黑的可怕。
“你脑子里装的是稻草吗?”指了指韦伯手中的怀表,肯尼斯又长叹一声,“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结盟...”
“有卫宫切嗣那只老鼠在,失去了魔力源的凯悦酒店不知被他渗透成什么样了。你还敢回去住?”
“...”
还真是。
韦伯恍然大悟,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是啊,失去了魔力源供应的结界,不就是个装饰吗...
说不定现在整个酒店都布满了卫宫切嗣的陷阱...
“那...现在该去哪里?”
韦伯咳了咳嗓子,“老地方?”
“先离开这里。”肯尼斯最终说道,“那里也不是不行。伊斯坎达尔,你的战车还能用吗?”
“废话。”征服王揉了揉韦伯的脑袋,哈哈大笑着召来牛车,“本王的座驾随时待命!”
“不过...”
韦伯看着肯尼斯,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等等,教授...您的行李和研究成果都还在酒店吧?”
“一些无用的东西,加起来也比不过你我手中的东西。”肯尼斯高傲道。
“对啊对啊。”伊斯坎达尔适时地插话道,“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先找个地方喝一杯!本王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居酒屋...”
“...”
“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韦伯头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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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树林里。
巴泽特缓缓弯腰捡起一块焦黑的法杖碎片,紧紧攥在手心里。
“笨蛋...”
惆怅的低语消散在夜风之中。
森林重归寂静,唯有月光依旧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