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庭院之中里。
将秋千上的母女二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远坂凛的小皮鞋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落叶,摇晃的力度让秋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妈妈...”女孩仰起小脸,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思念,“爸爸和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身边?”
“一定会的...”远坂葵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温柔地抚过女儿柔软的发丝,她目光飘向远处,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微笑,“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爸爸,他一定会赢的...一定会带着樱一起回来的...”
“哒...”
“哒哒...”
凛刚想再说什么,一阵踩着落叶的急促脚步声却是打断了母女间的对话。
老管家面色凝重地走来,俯身在远坂葵耳边低语了几句。
“?!”
远坂凛能清楚地看到。
母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里竟是闪过一丝惊恐。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平静,可那手指却又是不自觉地攥紧了秋千绳。
“凛,能帮妈妈去厨房拿些草莓蛋糕吗?”远坂葵的声音轻柔得有些发颤,“就是你最喜欢的那种。”
“诶?现在?”
嘴,远坂凛狐疑地打量着母亲反常的神色。
但最终还是在母亲催促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跳下秋千。
哼!
肯定又是什么大人之间的秘密!
气鼓鼓地走向别墅,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等自己拿到蛋糕,一定要偷溜出去找樱和父亲!
她才不要继续被蒙在鼓里!
“啪!”
确认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后,远坂葵终于支撑不住,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颤抖着捂住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素白色的和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时臣...时臣他...”
哽咽着重复丈夫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改变那个残酷的事实。
就在方才,言峰璃正那传来消息。
远坂时臣在车祸爆炸中受到重创,哪怕在医院抢救急时,但依然还是成了植物人。
就算成功醒来...
可能也是终身瘫痪。
庭院里的枫叶无声飘落,一片红叶轻轻落在空荡荡的秋千上。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也被云层吞没,暮色笼罩了这座突然变得无比寂静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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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将手中的电话挂断,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十字架。瞥向一旁正和从者战斗的好大儿,言峰璃正眼中透露出一抹迷茫。
那里,言峰绮礼正与李书文切磋武艺。
拳风呼啸间,好大儿的面容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狂热。
“这到底...”老人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说谁,皱纹间刻满困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能...”
远坂时臣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魔术师,远坂家家主,自己簇拥之人,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在那个医院...
除了大脑活着外,与尸体一般无二,估摸着哪怕是那位宝石翁出手都救不回来。
更令他不安的是,Archer下落成谜。
作为监督者,从灵气盘中他能感受到那位黄金从者尚未退场,可为何...
到底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事到如今...”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自己心头。
言峰璃正转身望向庭院中那个矫健的身影。
他的好大儿,有着如圣人一般无二的性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或许...这也是主的旨意?
“绮礼。”他推开落地窗,声音沙哑道,“你师傅退场了。”
“嗯...”
收势而立,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
脸上狂热褪去,言峰绮礼面无表情走来,眼中依然空洞无二。
似乎早有预料,或者压根对远坂时臣之死毫不在意,毕竟此间世界除了战斗外,也没有其他事物能动摇其的内心了。
“父亲?”
“远坂家的使命或许合该由我们继承了。”璃正深吸一口气,“Archer仍在现世...”
眉头微瞥,言峰绮礼当然明白父亲话中的深意。
这是要让他去继承远坂家的遗志,接手那位高傲魔术师未竟的事业。
“这是最优解。”老人疲惫地补充道,却没注意到儿子眼中的轻蔑,“毕竟以你的资质...”
“我明白了。”
言峰绮礼突然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转身走向李书文,黑色神父袍在暮色中翻飞。
“我会试试...”
他在门口停顿片刻,背对着父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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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老旧的电视机正发出滋啦滋啦的杂音。
女主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著名实业家远坂时臣...昨夜遭遇严重车祸...目前处于植物人状态...”
“远坂...远坂时臣?”
“我这是...”
意识从混沌中渐渐浮起,肯尼斯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那抹刺目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眼。
“索拉...”哪怕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他亦是下意识呢喃着,而后...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却因剧烈的头痛又重重跌回枕头。
痛苦地捂住太阳穴,下意识地便是呼唤道,“Lancer...!”
但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凝固在了自己的右手背上。
那里本该鲜红的三道令咒,如今只剩下几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灼烧过的痕迹。
“?!”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偷袭的卫宫切嗣,迦尔纳燃烧如太阳般的身影,那柄贯穿天地的神枪...
“我输了...”肯尼斯颤抖着抚摸令咒的残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输得一塌糊涂...”
残存月灵髓液似是感应到主人的痛苦,从肯尼斯怀中流淌而出,在他手背上凝聚成薄薄的银色薄膜,却依旧无法掩盖那个残酷的事实...
他拼尽了一切,甚至不惜消耗全部令咒,却连索拉的一根头发都没能夺回。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光痕。
可他只觉得可笑...
这样美好的早晨,现在的他又怎配拥有?
“这绝对是御主对御主的袭击!”在肯尼斯愣神之际,熟悉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根据现在出场的从者与御主推断,受害者肯定就是那个金光闪闪Archer的御主...”
“哈哈哈!”一抹浑厚的笑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看来是我们昨晚的酒宴害了他!如果Archer在他身边的话...”
“这就是圣杯战争的残酷啊...”叹息声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重,“御主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已经不局限于从者之间的战斗了...”
肯尼斯挣扎着撑起身子,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蠢学生...”他沙哑地自言自语,“也真亏你能活到现在...”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
韦伯和伊斯坎达尔的争论戛然而止,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男人正站在那里,深蓝色的西装皱皱巴巴,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挺直着腰背。
“教、教授...”
韦伯下意识想要站起身,但骤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昂首挺胸地...
往伊斯坎达尔身后缩了缩。
“哈哈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伊斯坎达尔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看来我那愚蠢Master的导师醒了。”
“闭嘴,从者。”
肯尼斯冷冷地打断他,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
月灵髓液从他袖口流淌而出,移动至茶壶之下自动开始煮茶。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茶水沸腾的咕嘟声回荡。
虽然硬逼着自己去与肯尼斯对视,但韦伯还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韦伯·维尔维特。”肯尼斯突然开口。
“是!”韦伯脊背一挺,本能地便应了一声,随即又脸色一红,轻咳了两声瞪向肯尼斯。
但肯尼斯毫不在意,他只是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平静道,“你能活到现在...”
“已经足矣自豪了。”
“???”
韦伯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的导师。
这句话里似乎并没有往日嘲讽与轻蔑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
他从未想过的赞赏?
“哈哈哈哈...”伊斯坎达尔突然爆发出豪迈的大笑,震得茶杯都在颤动,“小子,你看,你的老师也算承认你了!”
“Rider!”
韦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血色。
“Rider!”他猛地拍桌而起,眼睛瞪得滚圆,“你、你在胡说什么!谁需要他的认可啊!”
“哈哈哈!”伊斯坎达尔笑得更加豪迈,粗壮的手臂一把揽过韦伯的肩膀,差点把瘦弱的少年压垮,“看看你这副样子,简直像只炸毛的猫!”
“我、我才没有。”
“闭嘴,韦伯。”
肯尼斯冷冷地打断二人的争论,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韦伯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个不知何时养成的条件反射真是让他自己都感到羞耻啊。
“听好了。”肯尼斯声音依然高傲,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帮助你赢得这场圣杯战争。”
他停顿了一下,双眼直视着韦伯。
“我愚蠢的学生。”
韦伯的嘴巴张了又合,活像条离水的鱼。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肯尼斯教授,那个曾经让他做噩梦的时钟塔君主,现在居然说要...帮助他?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甚至就连语气都用上了敬语而不自知,“教授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像吗?”肯尼斯转身向门口走去,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作为教授辅导学生的业余作业,这有问题?”
“...”
我寻思教授你这家伙不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吗!
但不得不说,肯尼斯的这个提议很是让他心动。
韦伯求助地看向伊斯坎达尔,却发现自己的从者正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别看我,小子。”
“这是应该由你去做下的决定。”
窗外的鸟鸣变得格外清晰。
韦伯看着肯尼斯挺直的背影...
那个曾经让他又敬又怕的身影,如今看起来竟是有几分...落寞?
“动作快点。”在门口停下脚步,肯尼斯头也不回地说道,“立刻跟我去凯悦酒店。我们需要重新制定战略。”
“...”
“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板,“我知道了,教授!”
手忙脚乱地抓起外套,差点被椅子绊倒,韦伯小跑着跟上肯尼斯的步伐,心中百感交集。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至少...
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
“教授。”他鼓起勇气问道,“我们去凯悦酒店是要...”
“三基之魔力炉。”
“埃尔梅罗家当年的至上礼装。”
韦伯点点头。
原来是那传说中在月灵髓液诞生前的埃尔梅罗家族至上礼装。
其中号称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魔力!
等等...
韦伯神色古怪,骤然回味——
这味不对啊...
换平常不应该是...
“闭嘴跟着就行。”
“问题这么多,果然还是个蠢学生。”
可今天的肯尼斯主任居然向自己好好解释了...
这和自己三个月前见到的那个肯尼斯真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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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古堡深处,摇曳的烛火在石墙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弗拉德三世端坐在高背椅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猩红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间桐雁夜。
“汝此刻感觉如何?”
穿刺公的声音优雅,带着古老贵族特有的腔调。
“前所未有的好。”间桐雁夜活动了下手腕,曾经枯瘦如柴的手臂如今覆盖着紧实的肌肉,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吞服您赐予的那滴血液后。”他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意,“我感觉...从获新生。”
烛光之下,间桐雁夜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尖锐的犬齿若隐若现。
曾经因强行召唤从者,而被魔力撑的千疮百孔的身体。
此刻已经完全恢复。
他被转化为了更高阶的存在——死徒。
又或者说...
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