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晨对着营帐中端坐的云锦抱拳行礼,神情庄重且诚挚地说道:“云将军,您知道我曾在鸿胪寺任寺丞,对一些国家的地理情况及风土人情有所了解。”
云锦轻轻点头,对于鸿胪寺的职能,他自是清楚。
自唐时起,鸿胪寺便是朝廷不可或缺的重要官署。元朝太祖皇帝建国之后,鸿胪寺更是承担起诸多关键职责,其中接待外国使节以及搜集外国情报尤为重要。
为此,鸿胪寺会派遣专人详尽了解他国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等情况,并精心绘制成图。
同时,寺内官员还会深入探究外国的各类信息,并及时向朝廷汇报。
这般全面细致的情报收集方式,无疑为军队的决策者们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参考,对朝廷的外交布局与军事决策意义深远。
顾明晨作为鸿胪寺的寺丞,自是有所了解的。
顾明晨接着说道:“正因在鸿胪寺任职多年,周旋于各国使节之间,我才有机会对多种语言有所涉猎。
其中英语、日语、高丽语,我己颇为精通,即便对于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我虽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日常交流与基本的文书阅读,也还应付得来。”
顾明晨神色认真,侃侃而谈:“云将军,近日我反复思量,愈发觉得海上贸易一事,于当下而言,实在是大有可为。
您想,若我们能够组建起一支规模可观、实力雄厚的船队,满载着我朝盛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特色商品,扬帆远航至各国进行贸易。
与此同时,从那些国家带回香料、璀璨夺目的珠宝、珍稀名贵的药材、象牙等奇珍异物。
如此这般,必定能够极大地促进我国与海外各国之间的商品流通与贸易往来。
这不仅会为我国的海外贸易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让国内市场变得更为丰富多元,还能创造出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而这笔收入,无论是对于云家军的军备扩充,增添精良的武器装备,提升军队战斗力,还是对于改善沿海百姓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都将起到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
说完,顾明晨神色恭敬,双手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本册子和一卷地图。
云锦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他伸手接过,先展开那卷地图。
只见纸张虽略显粗糙,但线条勾勒却十分用心。
这地图是顾栩栩昨天晚上精心绘制而成,她主要参照历史上元朝这个时期的世界地图,不过受限于当下认知与条件,只是粗略地标明了一些重要地点的位置。
地图上,不同的区域用简单的线条划分,一些国家的轮廓大致呈现,旁边还配有一些简略的注释。虽不精细,却也看得出绘制者的用心。
云锦微微点头,又将目光移向那本册子。
翻开册子,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册子详细注明了他们所知的一些国家盛产的特产,诸如天竺的香料品质上乘,南洋诸国的珍贵木材闻名遐迩;同时也清楚列明了元朝可以提供给各个国家的特色物产,丝绸、瓷器、茶叶等罗列其中,每种物产旁还贴心地备注了其优势与特点。
云锦一边翻阅,一边暗自赞叹,这册子和地图为海上贸易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参考,让他对未来的贸易规划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他抬头看向顾明晨,眼中满是赞赏:“顾二爷,为此你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这地图与册子,对海上贸易的确意义非凡。”
云锦合上册子与地图,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是太祖皇帝颁布了海禁政策,顾二爷也知道,这海禁政策不仅禁止民间私自出海贸易,严禁沿海居民与外洋番人往来,甚至规定,若将人口、军器出境及下海者处以绞刑。
对于外国商船来华限制也极多,只允许外国贡使所乘贡舶在指定海港靠岸,而且附带商货参与贡市交易还得遵守诸多严苛规定。”
顾明晨对此自然是一清二楚,他与顾栩栩此前经过深思熟虑,早有应对之策。
顾明晨神色坦然,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可编入云家军,对外宣称作为云家军抗击倭寇和洋人的一支特殊军队,以海上贸易作为掩护,暗中刺探别国军情。
况且,如今我朝的武器相较于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国家,己远远落后。
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到国外去考察一番,若能学到他们先进的武器制作方法,或者邀请到他们制作武器的匠人,‘师夷长技以制夷’,岂不是一举两得。”
云锦听闻此言,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从他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朝廷内部局势极为动荡,仿佛有一股前朝的残余势力在暗处兴风作浪,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而新登基的宇宁帝耳根子太软,偏听偏信,导致不少大臣被无端抄家流放,只是抄家灭门的家族倒不算多。
新帝心慈手软,不能说是优点或是缺点,单看用在什么时候,什么人身上。
在这种形势下,若贸然上奏请求开展海上贸易,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弄不好还会被卷入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争斗之中,给云国公府招来大祸。
他当初费尽心思考取武状元,好不容易争来江苏沿海剿灭倭寇的差事,并被朝廷封为横海将军,本意就是想暂时避开朝廷这阵混乱的风头。
只要自己能在沿海地区剿灭倭寇,做出一番成绩,祖父祖母、母亲和西个姐姐在京城就能安稳度日。
但顾明晨的提议确实不失为一个破局的办法,而且其所说的道理也很中肯。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军事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确实需要有一双眼睛能深入海外,去了解那些国家的真实情况,尤其是武器装备方面的信息。
思索良久,云锦缓缓开口道:“顾二爷,此事容我再斟酌一二。你所言虽有理,但毕竟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顾明晨理解云锦的谨慎,抱拳说道:“云将军深谋远虑,那三天之后,顾明晨静候将军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