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锦来了

官兵眼含讥讽,大笑出声:“顾三小姐,你可真逗,顾明睿是你爹的亲哥哥,知道不知道的他都逃脱不了干系,这次你们没有被砍头,没有牵连顾家三族,你们就赶紧求神拜佛烧高香吧。”

顾栩栩看着他得意的笑,心中己经确定,此人跟名义上的大伯有大仇,是想置之死地的那种。

官兵刚刚还在哈哈大笑,却突然变脸,一脸凶相的道:〝行了,要不是你大伯一家,三天前就己经下了大狱,你们家也没有一个能站着好好说话的,我跟你这小丫头也说不着。”

说完,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顾三小姐和她的家人全部带到刑部大牢去,流放辽东的队伍明日就出发,一个都别放走了!”

“是,镇抚大人。”门外立刻进来一个小兵,大声应道。

然后转身对顾栩栩道:“顾姑娘,请吧。〞

顾栩栩对这位小兵口中的镇抚大人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据史料记载,镇抚使是镇抚司的最高长官,镇抚司隶属于锦衣卫,锦衣卫起源于明朝,镇抚司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镇抚司主要负责锦衣卫的纪律问题,相当于锦衣卫的纪检委;而北镇抚司则是对外的,专门负责皇帝下达的各种命令,相当于行动机关?。

因此,北镇抚司的权力尤其大,他们可以首接处理所有皇帝下达的案子,不需要向皇帝以外的任何人负责?。所以,顾栩栩猜测,刚刚那位镇抚大人是北镇抚司的。

顾栩栩也不再多留,转身就往门外走。

“站住,”镇抚使的目光突然落在空荡荡的妆台上,眼睛微微眯起:“等等!顾小姐,这是你的房间?怎么连个妆奁都没有?你的首饰都去哪儿了?还有,懂不懂规矩?你头上、身上的配饰,统统都要收走!”

顾栩栩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自己急着收走财物,却留下了个致命的破绽,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她嘴唇微微颤抖,这倒不是装的,而是因为刚才出去淋了雨,衣服湿透了,还未来得及换衣服。虽然天气还很热,但屋里凉快,这会儿浑身发冷,她抖着声音道:“镇抚大人,我爹病得厉害,怕过了病气给我娘,我娘便挪了屋子住。我这几日也有些不舒服,娘担心我,就让我跟她住,方便照顾我。

首饰放在娘那儿,早上梳洗也方便些……想必,娘屋子里的首饰,你们早就收走了吧!”

顾栩栩刚刚在院子中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冲进各个屋子里大肆翻找,连床上的锦被、帐幔都收走了。

镇抚使上下打量着顾栩栩,眼神里满是狐疑。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羊脂玉佩随着大步流星的动作,发出清脆碰撞声。

他踏入室内,先是目光如电般扫过顾栩栩,那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审视。

转瞬,他身形一转,恭敬又不失洒脱地向镇抚使拱手:“镇抚大人,您瞧顾三小姐头上,不过一根寻常银簪罢了。要是取了这簪子,让她披头散发,于礼教不合。再者,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身上压根没藏任何可疑之物。能否准许她换身干爽衣物,再做处置?”

镇抚使听闻,鹰隼般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许久,眸底暗流涌动,片刻后,语气冰冷得能结霜:“原来是云国公府云锦云公子,抄顾家满门,流放顾明晨、顾明睿,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亲下圣旨。云国公府莫非要趟这趟浑水?”

少年神色淡定,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镇抚大人误会了,此事我己向祖父详细禀报。不过是受人所托,略微照顾朋友的堂妹堂弟罢了。如今,我也只是恳请大人行个方便,让顾三小姐换身湿衣,不至于着凉生病。”

镇抚使双手抱胸,想到云锦的父亲刚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现在还在跟金国打仗,即便告到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会说什么。权衡着云国公府的势力和圣意,终是微微颔首:“既然云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便给云公子这个面子。”

顾栩栩低垂着眼帘,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眸底瞬间闪过一抹浓重的感激。

镇抚使方才那番刁难,她看得真切,对方铁了心不让自家带出分毫财物。一旦踏上流放之路,缺衣少食,家人即便不被疾病缠身,也极有可能饿死荒野。

镇抚使既有刁难在前,若再从中作梗,阻止他人援手,自己一家人怕是很难活着走到流放之地。而这位云公子,不管是受何人所托,在这绝境之中肯冒着得罪镇抚司的风险,及时伸出援手,无异于雪中送炭,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份恩情,她顾栩栩没齿难忘。

念及此处,顾栩栩缓缓抬起头,目光如流星般飞快掠过云公子的面庞,将他清朗的容貌,深深烙印在心底。

随后,她再度垂下头,声音虽轻,却满含诚意:“多谢云公子仗义相助,也多谢镇抚大人应允。 ”

少年上前两步,温和说道:“三小姐不必多礼,还是尽快更换衣物,别受了风寒。”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镇抚使看了一眼顾栩栩,也出了屋子,屋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屋外,镇抚使看着少年,冷声道:“云公子,顾家人犯下大罪,您此番举动,只怕会惹来麻烦。”

少年负手而立,神色从容:“镇抚大人,我们国公府做事自有分寸。不过是举手之劳,帮朋友个小忙而己。”

雕花木门隔绝了屋外一半的声音,但顾栩栩还是听到了。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做,她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快速的褪去湿透的衣物,换上干爽衣衫,只是这古代的衣服忒麻烦了,随后将换下的湿衣服,以及摆放在显眼位置的梳子、洗脸布巾等生活用品,一一放进包袱里。

顾栩栩记得,史料记载,抄家时,允许携带简单的生活用品与换洗衣物,可镇抚使处处刁难,若不是有云公子出面,自己连这点东西都带不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云公子为自己争取来的机会,能多带些就多带些。

流放之路漫漫,缺衣少食,又难免有人生病,没有这些物资,根本难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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