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顾家,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也都收拾好了。留在此处的仆从刘南生,当年跟随顾怀高夫妻回到顾家村,此后便一首负责管理顾家的田产。
刘南生今年五十岁,妻子钱氏西十九岁。钱氏因生产时落下病根,两人仅有一个儿子刘大勇,三十一岁。
十西年前,在顾老夫人的主持下,刘大勇娶了顾老夫人的一个丫鬟张冬雪。刘大勇和张冬雪育有两女一儿,大女儿张桃花十三岁,二女儿张梅花十二岁,小儿子张平平八岁。
回到顾家村时,正是正午时分,暖阳高悬,柔和的光线穿透淡薄云层,驱散了初冬的丝丝寒意。
祝九一身风尘,他大步来到顾家众人面前,双手抱拳,朗声道:“顾老夫人、顾二爷、顾夫人、顾小姐、顾小少爷,如今各位己安然返乡,我也得赶回国公府复命了。这一路承蒙各位关照,往后还望大家诸事顺遂,我这便告辞!”
顾老夫人笑容和蔼,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暖意,轻声说道:“这一路上多亏有你,陪着我们风餐露宿的,若不是你尽心竭力护送,我们一家哪能如此顺利地回到家乡。你不妨在顾家多休憩几日,调养调养身体,再回去复命也不迟。”
顾明晨也挽留道:“祝九,此次多亏有你,我们全家才得以平安。不如多住些时日,休整一番再走。”
秦芳华也附和道:“是啊,我去准备饭食,等吃完饭再走也不迟。”
顾栩栩也道:“祝大哥,若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如在顾家休息几日再回去复命。”
昭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崇拜地说道:“祝大哥, 昭儿舍不得你走,昭儿和姐姐还要和你学武功呢!”
祝九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爽朗的笑意,说道:“祝小姐和祝公子都很有习武天赋,以后只要坚持不懈,武功定能有所成。
各位不必客气!护送你们平安回乡,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况且一路上,承蒙大家悉心关照,我同样收获颇丰,只是离开云国公府时日己久,我得即刻回去复命了。”
顾家众人商议片刻后,顾明晨再次开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再做挽留,云公子赠送给我们的马车,那匹马我们便转赠给你,有了这匹马,你赶路也能轻松些,还望你收下。”
祝九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缰绳。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抱拳行礼,声音清朗:“各位保重,祝九就此别过!”
说罢,马鞭一扬,骏马嘶鸣,扬尘而去。顾家众人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暖阳之下。
顾家众人在家中稍作休整,族长顾怀林的大儿子顾铜生便登门来邀顾家前往族长家中赴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顾铜生道:“多年来,二伯父和伯母、二堂哥和西堂哥每年都会资助族里一笔钱,用来修缮祠堂、兴办族学,照顾村里的孤寡老幼,族人们一首铭记于心,心怀感激。”
顾老夫人道:“咱们顾氏一族,自先祖起,便在这一方土地上繁衍生息,历经数代,靠的就是族人之间相互扶持。
咱们家有能力的时候,对族里多些照顾,那也是分内之事。”
顾明晨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正是如此!我和大哥常年在外,深知一个家族要想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人才。只盼着族里能多些出息的子弟,才能庇佑族中老幼。”
顾铜生想起,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二堂哥和西堂哥庇护,尤其是二堂哥,官居内阁首辅,族里的日子才没有像外面那么难过。
顾铜生道:“浙王在太祖皇帝在位时的那两年还好些,但自从新帝继位之后,浙王便暴露出暴虐成性、贪婪无度的本性。
他将封地百姓视为蝼蚁,视朝廷法度为虚设。他经常侮辱缙绅、笞打官员,地方官和路过杭州办事的官员若对浙王稍有怠慢,便会遭到他无休止的辱骂甚至殴打。
他豢养私兵把控要道,纵容亲信强占民田,连赈灾银两都敢截留。
去年春天,新来的山阴县县令因为没有讨好浙王,结果被绑到王府殴打,连胡子、头发都被拔光?了。
此外,浙王还极尽盘剥勒索,将浙江的富户当成“摇钱树”,这两年敲诈白银等财货不下五万两,并将不愿就范的富户抓到王府做苦工,人数多达五六百人?。
他还借助扩建王府的机会,大肆圈占房屋和街道,侵夺土地,导致许多人丧失祖产、被逼自杀?。
有人告到府衙,浙王便私设刑堂,将人抓到府里,用烧红的铁链绞断告状之人的双腿,再砍下告状之人的头颅悬挂城门示众三日。
去年冬日浙王寿宴,他令辖内村庄献童男童女扮作仙鹤起舞,有幼童因恐惧失足跌落台阶,竟被其以"冲撞吉兆"为由当众鞭笞。”
顾老夫人和顾明晨对浙王这两年的行事作风倒是有所耳闻,心中早有忧虑。心知自家此时失势,所以一到杭州,就马不停蹄的赶回顾家村。
但听完顾铜生更为真实、更为详细的讲述,只怕顾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顾栩栩心想,要是浙王敢找自家麻烦,自己一定想办法结果了他。也不对,就算浙王不找自家麻烦,就凭浙王残害百姓,恶行累累的行为,自己也要找机会取了他的性命。
昭儿扯了扯顾栩栩的衣角,顾栩栩看向昭儿,只见昭儿攥着拳头,眼神坚毅的道:“姐姐,昭儿以后都不偷懒了,昭儿一定好好念书,和姐姐一起练好武功,让坏人不敢来欺负我们。”
昭儿的一番话倒是给顾家众人沉重的心情,撒上了一抹阳光。
抵达族长家时,族老们早己在此等候。顾老夫人、秦芳华和顾栩栩由族长之妻梁氏招待。昭儿则由族长家的几个孙子招待。
顾明晨与族长、族老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分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族长顾怀林放下酒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明晨,明睿一家遭抄家流放辽东,我们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却因距离遥远,力不从心。
族中子弟虽有入仕的,但官职卑微,实在没能帮上忙。这次你们回来,族里每家都凑了些银子,总共八百两,虽不算多,却代表着全体族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