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浸透暗河,苏婉清腕间金链纹路突然收紧,凤凰金簪悬空勾勒的七星方位在涟漪中碎成光斑。
凌墨渊猛地将她拽进岩缝,青铜罗盘在他掌心裂开蛛网状纹路,玄武方位的铜锈簌簌剥落。
"幻阵被改写了。"他沾着血迹的指尖划过罗盘残片,"浴佛节阵眼对应北斗七星,但太后用南疆血咒将天枢星替换成了荧惑。"
暗河对岸传来锁链拖曳声,三百六十盏莲花灯顺着水流飘来。
苏婉清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那些灯芯里跃动的不是烛火,分明是昨夜变异蛊虫的荧光。
她发间金簪突然发出清越凤鸣,七颗星点重新浮现在水面,却在北斗杓柄处诡异地多出第八颗暗星。
"当心!"凌墨渊虎符烙印突然迸发青光,水面星图骤然翻转。
苏婉清袖中银针疾射而出,钉住即将缠上脚踝的水草,却发现那些藤蔓里裹着细如发丝的青铜算筹。
两人对视间同时倒抽冷气——凤凰火竟用机关术复刻了河图洛书。
三日后,城南废窑。
苏婉清将最后三枚铜钱嵌入陶土墙的裂缝,月光透过孔洞在地面投出模糊的八卦图形。
凌墨渊用虎符刮开青苔覆盖的砖石,露出前朝留下的铸铁水钟:"子时三刻,凤凰火会经过西市胭脂铺。"
"但太后安插在刑部的暗桩今日突然调任。"苏婉清沾着朱砂在宣纸上勾画,"浴佛节当值羽林卫比往年多出三成,其中七人佩戴的却是南疆银蛇扣。"
窑洞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凌墨渊闪电般掷出袖箭,钉住一只尾巴系着金箔的灰鸽。
解开鸽腿上缠着的紫檀算珠,苏婉清瞳孔骤缩——算珠内壁用血画着与他们计划完全相同的阵眼分布图。
"这是请君入瓮。"凌墨渊碾碎算珠,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幼虫,"凤凰火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次日清晨,苏婉清乔装成采药女出现在东市。
她故意在当铺前遗落半片龟甲,上面用密文刻着伪造的阵眼方位。
当黑衣人手即将触及龟甲时,药篓里突然腾起青烟——混着雄黄的药粉在空中凝成虚假的朱雀星宿。
然而拐过三条街巷后,青石板路的纹路突然变得规律。
苏婉清猛然驻足,发现每块石板缝隙都嵌着半截青铜簧片。
她急退三步甩出水囊,清水却在落地瞬间被某种力量牵引,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奇门遁甲图。
"苏姑娘好眼力。"阴柔嗓音自屋檐传来,戴着青铜傩面的男人轻叩手中九连环,"可惜这八门金锁阵,缺的正是离位活祭。"
地面突然塌陷,苏婉清坠落的瞬间抛出缠金丝。
金丝却在触及墙砖时迸出火星——那些看似斑驳的砖石表面,竟涂满了隔绝玄术的陨铁粉。
最后一瞥中,她看见追来的凌墨渊衣角翻飞如鹤,却被突然升起的琉璃屏风截断去路。
地牢阴冷刺骨,苏婉清腕间金链纹路突然发烫。
她忍着灼痛扯断半缕发丝,沾着血在墙面勾画。
当发丝燃起的青烟渗入砖缝时,整面墙突然浮现出细密的星图——这里竟是浴佛祭坛的地基深处。
"很惊讶?"铁门轰然开启,凤凰火首领把玩着那支凤凰金簪,"当年凌家用二十八星宿困杀我族,如今我要用你们的血重绘周天星斗。"
他忽然将金簪刺入石壁,苏婉清腕间锁链应声收紧。
地牢穹顶的二十八宿铜钉逐一亮起,却在角宿位置突然暗了一瞬——那是昨夜凌墨渊虎符烙印渗血的位置。
与此同时,凌墨渊盯着琉璃屏风上渐次亮起的三百六十盏铜灯,突然割破掌心。
血珠坠入灯油时,东侧七盏灯同时爆出青焰——正是苏婉清昨日伪造的朱雀方位。
他反手将虎符拍进地面裂缝,远处突然传来祭坛石柱倒塌的轰鸣声。
血色月光再次笼罩城池时,凌墨渊循着地砖下青铜簧片的共振声来到枯井旁。
井底传来的不只是水声,还有某种类似星图旋转的齿轮咬合音。
当他解开外袍露出满背的河图刺青时,怀中被血浸透的青铜罗盘残片突然悬浮而起,指向井底某个正在坍缩的量子旋涡。
凌墨渊后背的河图刺青在月光下泛起幽蓝波纹,井底坍缩的量子旋涡突然吞噬了青铜罗盘残片。
他纵身跃入枯井的刹那,二十八条青铜锁链从井壁轰然射出,却在触及刺青时如同毒蛇遇雄黄般仓皇退避。
地底密道里浮动着腥甜的血雾,凌墨渊指尖轻触墙壁上荧绿的苔藓,突然被某种力量拽入镜像空间。
眼前赫然是倒悬的青铜密室,凤凰火首领正将金簪刺入星宿沙盘,每颗星子爆开都化作荧惑虫卵。
"你竟敢独闯星枢阵眼。"首领面具下的嗓音带着金属震颤,抬手间十二具青铜傀儡破土而出。
这些机关人关节处镶嵌的并非寻常齿轮,而是浸泡过蛊毒的算珠。
凌墨渊反手扯开染血的外袍,后背刺青竟在墙壁投射出流动的洛书图形。
当首具傀儡的青铜指爪距他咽喉三寸时,地面突然浮现出旋转的九宫八卦阵。
他踩着震位惊门翻身跃起,虎符烙印在傀儡后颈烙出焦黑卦象。
"坎为水,离为火!"随着厉喝,两具傀儡轰然相撞。
蛊毒算珠炸开的瞬间,凌墨渊己用血在掌心画出封魔符咒。
荧惑虫卵遇血疯长,却在触及符咒时化作青烟——那烟雾竟在空中凝成残缺的紫微星图。
地牢深处,苏婉清腕间灼痛己达极限。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星图墙面,发间金簪突然化作流光刺入角宿暗纹。
当二十八宿铜钉开始错位旋转时,她终于看清砖缝里渗出的不是水渍,而是混着陨铁粉的荧惑之血。
"原来如此..."她扯下全部发丝抛向空中,三千青丝遇血即燃,在穹顶烧出北斗吞荧的天象。
陨铁禁制崩裂的刹那,地牢石壁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露出后面布满青铜簧片的星轨密道。
此时凌墨渊正踏着第七具傀儡的残骸跃向沙盘,却见凤凰火首领突然扯开衣襟——那人胸口赫然嵌着半块龟甲,表面流动的星纹竟与凌墨渊背上刺青完美契合。
沙盘中的荧惑虫卵突然集体爆裂,血雾中浮现出远古星宿的虚影。
"你以为我要的只是浴佛节?"首领癫狂大笑,将金簪刺入自己眉心,"当参宿西吞尽皇城气运,这天地就该..."话音戛然而止,三支玄冰弩箭破空而来,将他的青铜面具钉在星宿沙盘上。
琉璃屏风轰然倒塌,太后暗卫统领手持冰晶弩机踏血而来。
他身后三百暗卫结成的七星杀阵堵死全部退路,而地牢方向突然传来星轨齿轮重启的轰鸣——苏婉清破墙而出的身影与凌墨渊隔空相望,两人中间隔着满地荧惑虫尸与寒光凛冽的弩箭。
暗卫统领忽然抬起左手,所有弩机同时映出浴佛节祭坛的虚影。
当第一滴荧惑血珠坠入弩机凹槽时,远处传来子时更鼓——距离祭典开启,还剩最后一刻钟。
(地底暗河突然暴涨三尺,混着荧惑之血的水流漫过青铜簧片。
皇宫观星台上,钦天监的浑天仪毫无预兆地迸裂,二十八宿铜兽的眼眶里同时淌出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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