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得仿佛连香薰机喷出的雾气都停滞在了半空。
导购小姐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悬在那里，粉色内衣的蕾丝花边随着中央空调的微风轻轻颤动，就像凌梦溪此刻微微发抖的睫毛。
"噗嗤——"
不远处货架后突然爆发的笑声像引爆了尴尬炸弹。
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正捂着嘴偷看这边，其中扎马尾的那个己经笑到弯腰，另一个见状赶紧捂住她小嘴儿，似是怕被苏默发现。
凌梦溪整个人僵在原地，耳尖都红得近乎透明。
她死死盯着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仿佛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
苏默看到她攥着羽绒服的指节己经有些发白，的眼睛里泛起的水雾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苏...默..."她嘴唇轻颤的声音比呼吸还轻，却让苏默后颈的寒毛集体起立敬礼。
那个带着哭腔的尾音像把小钩子，把他良心的鱼鳔都钩破了。
"我是说店铺面积！"苏默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活像个指挥交通的菜鸟交警，"你看这个货架间距——"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差点打到身后的模特道具，"还有天花板的挑高——"
仰头的动作太猛，后脑勺撞上了水晶吊灯垂下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声响让整个店铺的顾客都看了过来。
导购小姐的视线在他和凌梦溪之间来回扫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简首能穿透他们之间正在形成的社死力场。
她目光兀自锁定刚刚差点被苏默碰到的那款衣服，清了清嗓子："先生很有眼光。"职业化的微笑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这款确实采用了意大利立体剪裁技术..."
苏默刚松了半口气，就听见她继续道："能完美衬托亚洲女性的..."
导购小姐故意停顿的节奏堪比悬疑剧高潮，"...身材优势。"
“最后这一句就没必要说了吧？” 苏默在心里疯狂吐槽，表面却只能挤出僵硬的微笑。
就在这时，凌梦溪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竟然小声附和道："嗯...苏默说得对..."
她红着脸指了指天花板，"那个...吊灯确实很漂亮..."
苏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傻丫头居然还在帮他圆场！
明明羞得都快哭出来了，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站在他这边。
看着她认真点头的呆萌模样，苏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导购小姐显然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反应逗乐了，她忍着笑说："两位真是恩爱呢。要不这样..."
她贴心地取来一条丝巾披在凌梦溪肩上，"我们VIP试衣间今天刚好空着，小姐可以慢慢挑选。"
凌梦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丝巾，却还不忘回头用眼神询问苏默的意见。
那乖巧的模样让苏默既心疼又好笑，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看着凌梦溪亦步亦趋地跟着导购离开，苏默长舒一口气。
这时，他注意到那两个偷笑的女孩正冲他竖起大拇指，口型分明在说"好福气啊"。
苏默苦笑着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凌梦溪的背影。
她走路时还紧张地揪着丝巾边缘，像个第一次参加舞会的小女孩。
明明害羞得要命，却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就乖乖跟着导购去试内衣...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苏默心头一热。
走出内衣店，苏默只感觉后背己经湿透了。
差一点，一世英名就毁了，苏默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去这种地方，绝对不会再随便开口了。
嗯？为啥还想着下次？苏默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荒诞的想法，难道自己...
“咳咳~”
苏默被自己的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妈的，咋感觉有点小变态啊。
注意到苏默的异常，凌梦溪疑惑的看向他。
见状，苏默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强装镇定的说道：“没事儿，我刚才在想灵溪网的事儿。”
“哦！” 凌梦溪不疑有他，很是乖巧的点头，此刻少女己经完全平复下来了。
反倒是苏默心里跟猫抓一样，他甚至还偷偷探了一下鼻口，担心承受不住刺激流鼻血，那就真的社死了。
重新把糖葫芦和棉花糖递给凌梦溪，这丫头一看见吃的，瞬间把刚才内衣店的尴尬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欢欢喜喜地咬下一颗裹着晶莹糖衣的山楂，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眼睛幸福地眯成两道月牙。
"唔...好甜..."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舌尖不经意舔过唇角的糖渣，那陶醉的表情让苏默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偷到鱼干的橘猫。
两人沿着步行街慢慢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凌梦溪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购物袋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里面若隐若现的粉色包装让苏默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呀！"
突然一声惊呼，苏默心里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凌梦溪，生怕她崴到脚或是遇到什么危险。
结果发现只是她吃糖葫芦时不小心，一颗裹满糖浆的山楂从竹签上滑落，不偏不倚地粘在了她胸前的白色羽绒服上。
暗红色的糖渍在雪纺面料上晕开，像朵绽放的梅花。
苏默条件反射地伸手要去擦，却在半空中猛地僵住——那个位置实在太过微妙。
他的指尖距离少女起伏的曲线只有不到三公分，甚至能感受到她急促呼吸时传来的温热。
空气瞬间凝固。
凌梦溪低头看着胸前的糖渍，又抬头看看苏默悬在半空的手，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烧了起来。
她贝齿轻咬下唇，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般快速颤动，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
"给..."她突然把糖葫芦往苏默面前一递，声音细若蚊呐。
苏默如蒙大赦，赶紧接过那根惹祸的竹签。
凌梦溪这才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
她动作很轻，苏默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不自觉的落在那傲人的山峰之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苏默一再告诫自己，只不过那更像是掩耳盗铃。
"弄、弄好了..."凌梦溪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苏默低头一看，少女正把用过的湿巾折成小方块，动作认真得像在包装什么珍贵礼物。
她接过糖葫芦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苏默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看着她臂弯里摇摇欲坠的购物袋，苏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把袋子给我吧，你这样不方便。"
话音刚落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就等于要亲手拿着那件粉色内衣吗？！
凌梦溪的小脑袋瞬间低到胸口，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购物袋从她臂弯滑落，露出里面蕾丝花边的一角，在夕阳下泛着暧昧的珠光。
"那个...梦溪，不是你想的那样！"苏默手舞足蹈地解释，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我就是单纯想帮你拿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凌梦溪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少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把糖葫芦和棉花糖并到左手，然后用微微发抖的右手提起购物袋，缓缓递到苏默面前。
"那...你帮我拿着吧。"她的声音比棉花糖还要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晚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红得透明的耳垂。
苏默的大脑当场宕机。
他机械地接过袋子，指尖碰到包装袋时发出可疑的塑料摩擦声。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蜂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甜腻的焦糖味。
"我...我会拿好的。"他干巴巴地说，感觉手里的购物袋突然重若千钧。
凌梦溪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偷到糖的孩子。
就在这时，她突然踮起脚尖，把棉花糖举到苏默嘴边："你也尝尝？"
糖丝在夕阳下泛着金粉色的光，有几缕粘在了她的睫毛上。
苏默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咬在凌梦溪吃过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残缺月牙形状。
"甜吗？"少女似是没有察觉一般，歪着头问，只不过那细长的睫毛控制不住抖动。
苏默看着粘在她嘴角的糖丝，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嗯...甜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