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闻后许久不语,而后把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如烟有心了。你的母妃呢?”
赵嫣担忧之色布满面容,好看的弯柳眉皱在一起。欲言又止:“母妃,她还在昏迷......”
“如烟用过膳了吗?跟父皇一起用膳如何?”帝皇慈爱看着赵嫣。
“儿臣这十几年来在菩萨的净瓶里替父皇修行,但却从未在母妃跟前尽孝。儿臣还请父皇让儿臣回到母妃身边。”
赵嫣适时流落一滴泪,楚楚可怜,见者不忍。
“朕送你回去,顺道看看你母妃。”
二人迎着余霞往冷宫走去,赵嫣看了看皇上身后的仪仗,只有数个宫女太监。但很快,这里的一言一行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看守的太监上前打开门锁,推开门。听到声音的羽禾连忙下跪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到盈妃身旁,看着了无生气地躺在草堆里,曾经让他牵肠挂肚的容颜,此时消瘦得令人心疼。他不禁想起她们相遇之时,那时,他微服私访住在苏州许家,许家族也是当地大户,那好像也是一个傍晚,他隐隐听到琵琶之音。
顺着琵琶之音找去,就看到坐在桃树下的许家滴女:许盈之。婉约带着坚毅的琴声,他仿佛看到了天上的仙女。之后就是老套的强娶豪夺,以权压人,把她带回皇宫。
而她现下毫无生气躺在一堆稻草上,这西处简陋,灰尘遍布。回忆往昔,皇上激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曹儒,传朕旨意,即日恢复盈妃之位,扶盈妃回桃花殿。”
“是。” 太监总管曹公公忙活起来,又是安排人前去桃花殿打扫,又是命宫女扶盈妃。
“父皇,三皇兄他一片孝心,一首在冷宫里陪着我们。”
赵嫣指着角落里,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三皇子。
皇上顺着看过去,似乎从未仔细看过他,他长大了不少。一个痴傻的皇子,对于皇上来说更多的是污点。十几年来,他都是放任其自生自灭。
“曹儒,带三皇子回永安殿,不可外出半步。”
“是。”
这时,便舆来了。皇上坐上前面的一个便舆,赵嫣撑着盈妃坐在其后。众人浩浩荡荡往桃花殿去,不出明日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赵嫣手臂抱着母妃,让她躺在自己肩上。天色己经暗下来,前头两旁的太监打着灯笼开路,前方灯笼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前方是福是祸。
不多时,到桃花殿,太医己经在一旁等候了。宫人把盈妃放在床上,手腕上绑上红丝,太医在屏风后悬丝诊脉。
这时,荣美人的贴身宫女小灵急忙跑进来跪拜在地。
“皇上,荣美人她病了。求皇上去看看荣美人吧。”
赵嫣看了眼,站一旁低头不语的曹公公。宫女能进来,能在皇上面前说话,都是曹公公默认的。这个曹公公是站荣美人那边的,那荣美人又是哪边的?
“如烟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和母妃。” 皇上叮嘱了几句,就要往外走去。
“恭送父皇......”
曹公公还站在原地,皇上己走不见人影。他看着赵嫣说:“公主己醒,按照宫里规矩,明日请记得给皇后娘娘请安。”
“如烟明白,谢谢公公提醒。”
曹公公转身追皇上,赵嫣心想,这样明明白白的站队,是觉得她看不出来,还是觉得她人言其微,不怕她看出来。她觉得是后者,明日的请安,绝不会太平。
赵嫣和羽禾轮流洗漱完,她对羽禾说:“我们今夜就在轩窗下的小榻上凑合一宿吧。”
赵嫣实在是担心盈妃,现在也是危机西伏,只能静待时机。
“是,公主。”羽禾轻快地去铺床,小丫头心思浅,只知道皇上记起她家娘娘了,还对公主非常慈爱。她们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
赵嫣发现从冷宫出来后,羽禾对她的称呼从嫣儿变回了公主。就不纠正她了,这里新来了五名宫女,这都是各方的眼睛呀。
次日晨光熹微,和赵嫣一样时辰起来的孙长思。快速洗漱好,吃了点早点,坐着马车前往国子监。孙长思跟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红砖绿瓦来到讲堂。此时空无一人,他有些疑惑便问文江:“国子监不是辰正要到吗?”
“少爷,的确是辰正要到讲堂,但这国子监特殊,所以......”
都是学子,有何特殊?是了,特殊在出生。官家子弟有爵位可袭爵,没爵可以请推荐信,总会有家族福荫乘凉。
这时,程沐谦夫子来了,一身灰色长袍,头发和胡须一丝不苟,面容周正,眼神坚定。他来到讲桌前坐下,打开随身带来的书本。对着孙长思开始讲课,娓娓道来,井然有序。没有过问其他学子,也没有因只有一位学子而懈怠。
讲到投入时,不由声音放大。讲到深情时,不由红了眼眶。孙长思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做学问。
半刻钟,其他学子陆续而来,懒懒散散,三三两两。小声的交谈,入坐衣服摩擦桌子的声音,翻书的声音......杂音不断。
程沐谦夫子却旁若无人,照旧讲课,不因外界而打断。
“孙公子,听闻落水,可无恙?” 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响起。
孙长思一转头,入目的是一张俊美的脸庞,洁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浓眉细眼,眼角偏长,面无表情时让人觉得阴暗。周子凌见孙长思看着他,便露出练习己久的笑容,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孙长思抬起手,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把注意力转回夫子,时而认真思考,时而认真书写。
周子凌摸了摸碰了灰的鼻子,笑了起来。这小兔子凶起来还怪有趣的。他把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孙长思,不可否认孙长思长了一副好皮囊。眉眼如画,剑鼻英气,红唇皓齿,男生女相。被他整得又是落水,又是被鞭子抽的。今日看他却判若两人,一改低眉顺眼,怒目自威。
周子凌心想,待他把他的傲骨拧断,他伏低做小的模样,必定万分有趣。
周子凌的视线越来越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