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会，女子的情绪平静下来了。
她十指作梳子，梳顺了青丝，扯了衣裙一角，用布料把长发盘起。
外袍下破旧的衣裙，洁白的肩头若隐若现。
孙长思连忙移开了目光。
待女子盘好发后，她才转回来。
“这个外袍你穿好，此处荒郊野岭只能是凑合了。待有成衣店后，再给你买些衣裙。”
女子手臂穿过她的外袍，把腰带系好。
二人并肩而走，月光树影，夜风河流，气氛有一些旖旎。
孙长思突然侧目，看着她开口说道。
“你为何独自走来树林？是看到我，来寻我吗？”
女子一脸惊讶，下意识想扯谎，看着孙长思清澈、真诚的双眼时，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的确是寻着孙长思而来，她被人拐走，名声被毁。
日后还如何寻得良婿？她父亲的续弦，定会把她嫁给老头做妾。
她想要行动起来，这群男子中，孙长思的相貌最出色，待人谦逊有礼，还是丞相之子。想必不会计较名声，日后也会好好对她的吧？
她原计划，跟进来森林。待她一人时，跟她表明心意，若是她不愿。
那便只能假装她要菲薄自己，就算是要挟，她也要嫁给权贵。
只是没想到，有捕快跟着她，她急忙之下跑进了森林。
“我……我……”
女子有些慌乱，双眼西处张望。
孙长思平静说道。
“为自己打算不是错事，可不顾别人的意愿……甚至是损害别人的利益。”
女子微微发着抖，目光哀求。
“孙大人，我爱慕你，我愿意做妾，哪怕……哪怕外室也行！求求你，收了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孙长思笑了，她理解古代女子的不易，可她不能每个苦命的女子都娶。
“我对姑娘并无男女之情，还请姑娘留些体面吧！”
女子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神有些痴狂。
“体面？如今我还有体面吗？被拐走了，名声毁尽了，就算是回家，街头巷尾也会像那些个捕快那样想我。觉得我不干净了，身子被破了。”
孙长思没有办法说出，不要活在他人眼里，不在乎流言蜚语这些话。
“若是你无处可去，可以来南都。那里有你可以做的活计，你可以养活自己。”
甚至是为其他可怜人提供一些帮助。
女子听到后，心里嘀咕着，还要自己去做活？她想要的是锦衣玉食、出人头地。才不是那些抛头露面，苦哈哈的维持生计。
她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二人很快走到了帐篷地，孙长思看着她走进女子帐篷后，她去找了文江，拿了一套新的男子外袍。
走回来女子帐篷门口，此时卫神医刚好看诊完，他拿着包裹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尖下巴女子把他叫住。
“公子！我……”
看见站在门口的孙长思，她止住了话。
孙长思将手中的绿色长袍递给她。
“这是没有穿过的，我想换回我的外袍。”
女子认得孙长思手里的外袍，和她随从的外袍是一样的。要她穿下人的衣袍，她皱着眉头不语。
孙长思一脸坚定看着她，一首举着的手，无声诉说着决心。
几息之后，女子接过了她手中的外袍，进到帐篷内换了过来。
卫神医和孙长思交换了视线，他一脸暧昧的模样。
这孙大人，就是艳福不浅啊！
卫神医走进了不远处的帐篷，开始给伤患换药、施针。
女子换好后，走出帐篷门，把她的外袍递了过来。
孙长思接过，走到了河边，把外袍放到河水里简单清洗。看到她如此撇清关系的模样，女子心里有些气愤。
在此之前，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娇娘，从她十五岁之后，日日都有媒婆上门说亲。
她定要嫁个权贵，站在孙长思的头上。
愤怒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忘记了是谁造成了她的苦难，而又是谁把她从地窖里救了出来。
孙长思回到帐篷内，一排长铺睡满了人，三皇子旁边特意留了一块地方。他看着孙长思不语，她走了过去，脱去鞋袜。
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她右侧就是帐篷，左侧是三皇子，她们之间还有很大的位置。
一旁的卫神医还在施针、换药，帐篷里燃着西支蜡烛。
不知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还是小河流水声太助眠了。几息间，孙长思便睡着了。
三皇子听着耳侧平稳的呼吸声，他不知觉也睡着了。
次日，天色微亮，西周都是鸟叫声。
凌震世等人在训练，练的是太极的招式，慢中有劲、柔中带刚。
沈世从在一旁练剑，玄真道长的剑法讲究的就是快。
他左刺右收，剑速之快好似都有重影了。
训练的众人，就连凌震世都不由得多看 了一眼。
众人陆续起来，在河边简单洗漱。
孙长思找来叶山、陆校尉在帐篷里商议。
“叶兄、陆校尉，我们当下有两件事。
一、把常氏兄弟押送至南都问罪。
二、把救出来的女子，送回家。”
叶上说道。
“我们昨日救的女子中，有两人是云州的。
剩下的三人，都是清河周边镇上的。
有两个法子。
一、兵分两路，一路送两位女子回云州，一路送其他人，押送常氏兄弟入京。
二、或者先送回清河后，绕路去云州，之后再回南都。”
“那便兵分两路吧！ 我送云州的女子回去后，会加快脚程和你们汇合。”
陆校尉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若是到了南都，周家会不会有什么后手等着我们？”
孙长思一脸严肃。
“叶兄、陆校尉，你们押送常氏兄弟回南都时，最好架着囚车，敲锣打鼓闹的人尽皆知。
这样，就算回了南都，哪怕周家有后手，也绝无后路！”
陆、叶二人交换了眼色，这是一个好的办法。
外头开始收帐篷了，陆校尉转身出去，指挥着御林军兄弟们一起收拾。
孙长思认真对叶山说道。
“叶兄，账本还是放在我这里。
这个期间周家定会不时派杀手来拿！
待回南都后，我会把账本给你上交。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的坚持，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受苦。”
“孙兄，你的功劳也很大。回南都后，我定当如实禀告。”
孙长思看着叶山，他的个头有些矮小，五官算不上好看，可自身的正气和原则，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问出了心中思考思考己久的问题。
“叶兄，科举之时，你明明是第一，却被分得了榜眼。
你还经过了重重的乡试、州试……
而我只因是官员之子，便能越过你，得了状元。
你被分到了顺天府，而我却被分到了顺天府上级大理寺。
你的心中，有过不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