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几人逛完后，孙广年送他们各自回家。
厉封在林时安到家时跟着下车送他上楼，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你不用回家么？”林时安问。
“我和我妈说好了。”
“奥。”他没阻拦，“我去洗澡。”
“嗯。”
从浴室出来后，客厅里己经挂满了圣诞装饰。
“你……”林时安吃惊地盯着墙上的彩灯，“你包里装得是这些？”
“嗯，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其实不用特地搞这些的……”
林时安垂下眼睛，坐到餐桌旁，橘子蛋糕己经切好了两块放在桌上。
厉封递来一杯热腾腾的饮料。
“什么？”林时安问。
“热橙汁。”
“奥……”
“先吹头发吧。”
“嗯……”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后，屋内静悄悄的，气氛暧昧异常。
林时安口有些干，赶紧喝了一口橙汁，还是觉得难受，刺啦站起身，撞动身后椅子，险些摔倒。
“小心。”厉封忙扶住他，手烫得吓人。
林时安赶紧甩开那只手，“我，我去弹琴，你不是想听么。”
“不着急，安安。”
厉封拦住他，从桌下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
林时安眨了眨眼。
“圣诞礼物，拆开看看吧。”
“……嗯。”
他又重新坐回来，接过盒子，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
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木质相框。
“相框？”林时安笑着问：“怎么想到送相框？”
厉封垂了垂眼睛，未答，“拿出来看看。”
“好。”
相框下，压着2张照片。
林时安一愣，将照片取了出来，是他们去游乐园时拍的。
第一张照片，林时安和厉封坐在过山车里，两人的头发被风吹起，林时安高举着双手，正在大笑，厉封微微侧头，视线落在了林时安身上。
厉封说：“是那天在游乐园时抓拍的，我买了回来。”
林时安弯弯唇角，又看第二张照片，是他们西人在游乐园门口的合照，这张照片他有印象，是离开前任青青托路人拍的。
“谢谢。”林时安轻声说。
“嗯，”厉封盯着相框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林时安，“以后每一年，每一个节日，每一天，都一起拍好多好多照片，可以么？”
林时安听出了那句话里的悲伤。
他怔愣了两秒，将口是心非的话咽了回去，坦诚道：“嗯，好。”
厉封笑了笑。
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也是送你的。”
林时安接过来，盒子里装着一个陶制的彩色摩天轮，侧面有一个小巧的拨弦按钮。
“八音盒？”林时安眼睛亮了亮。
“嗯。”
他拿起，转动几圈按钮，摩天轮转动，亮起彩色的灯光，音乐缓缓流出。
林时安愣住了。
《Child’s Christmas Medley》
他惊讶地看厉封，“你……”
厉封笑着说：“我们心有灵犀。”
他记得那首曲子，他们在一起的前几年，每逢圣诞节，林时安都会弹起这首曲子，他们从没有正式的一起过过这个节日，可厉封偏偏就记住了那首曲子。
林时安默默将摩天轮放在桌上，那块橘子蛋糕旁。
“你不用送我这么多的。”
“是我想送。”
想把从前遗憾的全部弥补回去。
“嗯……”林时安沉默着，回到卧室，从大衣的兜里取出一个小盒，站定在厉封面前。
“回礼。”
厉封笑着，接过来，打开盒子，笑容僵在了唇边。
是一条海蓝色的贝壳手链。
一瞬间，鼻腔里灌进了咸涩的海水。
那个缩在轮椅里的身影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自己，却徒劳无功，只能勉强笑着，用极轻的声音问：“你喜欢么？”
厉封猛地抬头，盯着眼前的林时安，好半天，哑声开口：“你记得么，安安？”
林时安皱眉，“记得什么？”
“没……没什么……”
厉封轻颤着指尖，将手链取了出来，静静看着。
“怎么了？你不喜欢？”林时安赧然，“抱歉啊，我们小时候经常会做这种东西，刚才看到就买了，可能小孩子会更喜欢一些。”
他伸手要拿回那条手链，“我再送你别的吧。”
“不，我喜欢。”厉封把手链戴在手上，拉起林时安的手放在了上面，抬头看他。
“好看，喜欢。”
“嗯……”林时安抽回手，垂眸，“那就好。”
“安安。”
“嗯？”
“元旦时我们一起跨年吧。”
“……嗯……好。”
*
夜深，林时安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门之外，厉封的呼吸声似乎都清晰可闻，他翻来覆去，想到厉封掌心的温度，那一半橘子，唇上的奶油，耳边的轻喃，垂落的发丝，和转动的摩天轮。
林时安从床上坐起，盯着黑暗看了许久，光着脚下床，轻轻打开一道门缝。
门外的灯还亮着一盏，厉封没有睡，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盯着那条贝壳手链发呆。
林时安轻轻叫了他一声。
厉封肩膀一颤，立刻转过头，眼眶红红的，笑着问：“安安，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
“嗯……”
林时安转身进屋，留了一条门缝。
厉封又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床上，身边是林时安。
他深呼一口气，老实地和林时安保持距离。
林时安身上裹着被子，看着躺在他身侧只穿了一件T恤的厉封，问：“你不冷么？”
“不冷。”
他笑着看他，“睡吧，我看着你睡。”
“……嗯。”
林时安闭上眼睛，半晌，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厉封的衣角。
“厉封，你说得前世今生是真的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的。”
他把手缩回被子里。
那只手跟了进来。
“是真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