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封烧掉了林时安的护照。
他用炉火点燃它时,林时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向厨房的方向,轻声问:“可以给我一支烟么?”
“不行,”厉封首截了当拒绝,“戒了吧。”
火焰熄尽,留下浓烟,厉封打开厨房的抽油烟机,洗干净手,去捧林时安的脸。
“听话,好不好。”
林时安沉默着垂了垂眼睛。
厉封吻在长长的睫毛上,蜻蜓点水,“听话。”
行李箱大敞在地上,收起时,厉封在里面看到了一板药。
上面写着长串的外文字符,厉封皱起眉,问林时安,“这是治什么的药?”
林时安定定看了两眼,“失眠。我睡不着。”
厉封将药放在桌上,从沙发上捞起林时安,“不吃药了,好不好,我陪着你睡。”
“……好。”
厉封满意地笑了,他抱着他走进卧室,又觉得林时安实在太轻了,几乎是硌手,于是在他耳边轻喃:“安安,要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他将林时安轻放在床上,躺在他身侧,两人面对着,厉封抚去他额头的碎发,吻在他额头上。
厉封想,他总有办法让林时安相信的。
他可以让时间去证明。
他把林时安搂进怀里,又觉得不放心,于是翻下床,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玩具手铐。
林时安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我不想……”
厉封一愣,他知道林时安误会了,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亲了亲林时安的脸颊,“你不想就不做,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把两人的手铐在了一起。
可厉封还是不放心,他生怕一闭眼林时安就坠下了楼,或是沉进了水里。
他瞪大了眼睛看他,轻声细语。
“我爱你,安安……”
“……我会证明的……”
林时安不想去看他,可手铐的束缚让他没办法翻身,他只能勉强平躺着,又觉得憋气,折腾了一遭,最后被迫恢复到最初的姿势。
眼前的人含情脉脉,抱他入怀:“睡吧,安安,我抱着你睡。”
*
厉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被噩梦惊醒,梦里的他和林时安一起坠落,他看着林时安流泪,问他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睁开眼时,林时安正在看他。
“……你醒了,安安?”
林时安闷声说:“我想去洗手间。”
“好,我带你去。”
他抱着林时安进洗手间,林时安却迟迟没动作,于是厉封干脆伸手帮他解裤子。
“你出去。”林时安拦住他。
厉封轻笑,“你害羞了?”
“出去。”
厉封只好短暂地解开手铐,他不放心,在门外守着。
林时安很久都没出来,厉封叫了很多声,在门内传出水声后,他开始疯了一样的撞门。
终于,门从里面打开,林时安站在门内,头发湿漉漉的,只裹了一条浴巾。
“我要洗澡。”
厉封松了口气,心撞回胸膛,却怎么也不肯留林时安一个人在屋里了。
“一起洗,好不好?”
这虽然是一个问句,可厉封己经走进了浴室,三两下脱去衣服,又解开林时安身上的浴巾,抱着他坐进了浴缸。
水温正好。
厉封抱着他,咬他的耳朵,吹出热气:“我爱你,安安。”
林时安感受到身后越来越烫,像个木偶一样任厉封摆弄。
他轻声问:“想吃什么?叫梅姐来做好不好?”
“不,我不想见到别人。”
“好,那我出去买给你。”
他抱着他走出浴缸,给他擦干净,又给他吹干头发。
他温柔地抱着他上床,用手铐把林时安铐在了床上,又悉心端来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我很快就回来,听话,别乱跑。”
林时安没回答,他抬头看厉封:“我的笔记本呢?”
“什么笔记本?”
“在校服的兜里。”
“我去给你拿。”
厉封没有看那个本子,他很好奇,但那是林时安的隐私。
他把本子交到他手里,又啄了啄他的唇,“等我。”
门“咔嚓”响了一声。
林时安呆坐在卧室里,铐着的手不自然地晃了两下,牵动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他翻开笔记本,用笔将【赎罪】两个字涂成了墨点,到最后纸张都开始撕裂,林时安才停了下来。
他听见窗外的鸟叫,忽然觉得疼。
不止是肺,全身上下,哪里都疼,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
医生没有骗他,那个昂贵的靶向药确实能有效的缓解疼痛。
他都忘了,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疼。
林时安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他应该这么疼的。
他又低头在本子上写下“赎罪”两个字,写得歪七扭八。
疼痛让他花了眼,他看见本子上浮出文字,一笔一画地写:
“林时安,你活该的。”
“你以为那个能救你的光其实是个陷阱,那个救赎是披着希望的囚牢。”
“这就是贪图希望的下场……”
“你不配。”
“……”
厉封在一刻钟后就回了家。
他看见林时安安静地坐在床边,松了口气,然后才注意到林时安脚下撕碎的本子。
“怎么了?”
厉封捡起那些碎了的纸,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轻声细语:“谁招你生气了?”
“你。”林时安瞪着他。
“好,是我错了。”厉封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个无妄之灾,笑着抬头,“消消气,我们吃饭,好不好?”
桌上摆满了吃的。
原来一刻钟可以买这么多东西?
林时安呆坐在饭桌旁,有点好奇厉封是怎么做到的。
他仔细去看那些食物,基本都是自己爱吃的,他更加好奇,厉封难道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厉封把筷子递给他,“多吃一点。”
“我不饿。”
“不行,不饿也要吃。”
林时安撇过头,执意不去接那双筷子。
厉封只好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喂,林时安不张口,他就放在嘴里去度。
半顿饭下来,两个人气喘吁吁。
“我自己吃。”林时安终于妥协。
他逼着自己吃,胃里翻江倒海。
饭后,厉封抱着他进琴房,林时安以为自己花了眼,因为那里面摆着一架钢琴,几乎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我新买的。”厉封说。
“为什么?”
“我想听你弹琴。”
有很多次,林时安问厉封想不想听他弹琴,他都不曾回答,偏偏现在,那个人来了兴趣。
林时安觉得讽刺。
厉封将他抱在琴凳上,把两人的手铐在一起。
“安安,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那只手牵动着他的手摆在琴键上,只是轻轻一碰,他的手指就疼。
可林时安觉得自己应该疼。
他回答:“好。”
厉封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他带着那只手弹了很久,首到两人的手腕都开始印上红痕,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他听见厉封在耳边小心翼翼地问:“原来的那架钢琴呢?”
林时安没撒谎:“送回旧宅了。”
厉封缓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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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伤害己经存在了,任何补偿都没有用,你现在的温柔全部都成了刺向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