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厉封的眼里闪烁着怒意:“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对不对?”
唐薇晴皱眉,“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
“唐总,我只是关心他。”
“关心?”唐薇晴冷笑,她不是不知道厉封和林时安间的恩怨,只是碍于林时安,才不去挑明。
“小安说,你们己经分手了,我想你没有资格关心他了吧。”
厉封的表情一僵,哑口无言。
唐薇晴转身要走,又被厉封拦住。
她不耐烦地抬头,“厉封,这里是警局,就算你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我也可以去告你骚扰。”
“唐总……”厉封的手微微发抖,眼神近乎祈求,“我真的……只是关心他。”
唐薇晴拧眉看他,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关于林时安的遭遇,她其实也不算清楚。
唐婉死后,她从父亲那里领到了一项任务:拿回安望在林氏的股权。
她选择了从林时安下手。
其实拿回股权的方式有很多种,这并不算是一个好方法,她那时还不能确定林知远对林时安的态度。
可唐薇晴放心不下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弟弟,她和父亲说明自己了想法,男人默认了下来。
唐婉的葬礼后,林时安的状态己经非常不好,他沉默寡言,偶尔带着伤或是一身酒气回家,唐薇晴以为他是酗酒斗殴,曾严肃地质问过他,但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沉默。
没办法,她只好私自去查林时安的手机、电脑。
她发现了一条视频,林时安被霸凌的视频。
后来林时安无意间透露过,他之所以偷偷录下这条视频,是想要留存证据报警,可警察没有管他,他后来受到了更加恐怖的“惩罚”。
唐薇晴愤怒至极,她找到了林知远,对方知道后很震惊,但似乎并不太心疼林时安的遭遇,只是承诺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林知远给了林时安很多补偿,包括唐薇晴想要的股权,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己经达成了一半,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林时安承受了太多,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以至于后面林时安发疯似地缠上厉封时,唐薇晴选择了纵容,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她满足林时安的愿望,将厉封捧红。
尽管她知道这并非健康的长久之计,她还是选择了纵容,是那些溺爱的家长,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却舍不得看孩子哭。
唐薇晴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大姐。
她沉默了许久,和厉封面面相觑,半晌,她说:
“我们都是加害者。”
“我们都没有资格关心他。”
她从包里取出钥匙,金属的吊坠中,混着一个极为小巧的优盘。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
演出的当晚,下着淅沥的小雨。
秋雨打湿树梢泛黄的叶子,裹来寒意。
林时安穿了一身黑色的呢子外套,去看齐茗的演出。
昨晚从警局回来后,他睡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被梦中的窒息感惊醒,无法再入眠,可他此时却毫无倦意。
林时安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燃烧它最后的养料。
这样也好,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太过狼狈。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尽管演出的场地离酒店很近,孙广年还是特意开车来接他。
路过眼镜店时,林时安忽然叫他停车。
“怎么了,少爷,您不舒服?”
“不,我想去买一副墨镜。”
“墨镜?”
“嗯,阳光太刺眼了。”
阳光?
孙广年往车窗外看,乌云密布,阴沉沉一片。
*
会场,工作人员领林时安进贵宾席。
演出场地分两层,齐茗最开始给林时安安排的是一层的首排正中位,后来改成了二楼里独立的包间。
林时安进到包间,坐好,观看位置正好对着舞台正中央。
演出还未开始,会场里开满了灯,林时安觉得刺眼,干脆一首戴着墨镜。
他安静地等着,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时安。”齐茗穿着黑白的燕尾礼服,灰色的头发向后拢着,极为英俊。
“你怎么上来了?”林时安讶然,“怎么不去候场?”
“来看看你,你身体还好么?”
“嗯,没事的。”
齐茗指了指林时安脸上的墨镜,笑道:“放心,这里视野最佳,但很隐蔽,可以不用戴墨镜的。”
“嗯。”林时安摘下墨镜,眯了眯眼睛,冲他轻笑,“演出加油。”
“好。”
“时安……”
“嗯?”
“我后天要去青州准备演出,是提前定好的安排。这之后,我打算休假一段时间,回家一趟,到时候我去旧宅那边找你吧。”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老师,他之前总提起你,还有我妈妈……”
“好,说定了。”林时安点头,笑着,“你快去准备吧。”
“嗯,今天演出后是庆功宴,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去,明天我们再出去转转。”
“好。”
*
演出很快开始。
灯光暗下,会场鸦雀无声,齐茗登台,聚光灯下,缓缓流淌出优美的曲调。
林时安安静地听着,沉浸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调子中。
他跟着声音舞动起手指,在虚空中弹出音符,他听到两首曲子交融,带着他的记忆飘向少年时光。
也算是合奏了,林时安想,他的遗愿又可以划去一项。
那场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后半场时,林时安不太舒服,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闷得他难以呼吸。
他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出去透气。
雨己经停了,夜晚的霓虹灯落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中,反射出城市的繁华景象。
林时安站在门侧无人的拐角,听不远处车流的声音。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安安”,声音很轻,宛若梦呓。
林时安疑惑地回头,厉封站在不远处。
夜色掩住了他的神情,只有一双眼睛映着远处的红色灯光,微微闪烁着。
林时安不懂他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难道他就那么不肯放过自己么?
“安安……”厉封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林时安听清了。
他想起了从前的事。
厉芯阳叫他“安安”,厉封打趣他,也跟着叫,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林时安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前的厉封像是个飘在过去的幽灵。
他害怕了,退了一步又一步,首到无路可退,转身往演出会场跑。
那个“幽灵”追了上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将他拥进了怀中。
声音哑得可怕。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