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安几乎能听到自己焦灼的心跳声。
一瞬间,恐惧、愤怒、悔恨,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
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
明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为什么不安排几个人保护福利院?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会场门口的保镖,刚要站起身时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心中一惊,他转头去看,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出一张陌生的面容,是林家来的那个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
林时安的心沉了下来,大脑却也随之冷静了不少,他没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男人勾起唇朝林时安笑了一下,眼里冷冰冰的尽是威胁之意。
场馆内算得上是安静,男人俯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们家主人并不想搞出什么大事,只是请您配合去坐一坐而己,如果您听话,没有人会受伤的。”
男人说着伸出手,递过来了一个黑色的老式手机,眼睛看向林时安手里攥着的手机,示意交换。
林时安的眼睛沉了沉,盯着男人的手心看了几秒,取过手机,又把自己的手机交了过去。
男人满意地提起唇角,声音低沉:“一个人出去,会有人来接您。记住,如果您试图和别人联系,铁笼会立刻打开。”
说罢,他若无其事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正在此时,舞台的灯光忽然点亮,演出即将开始,林时安几乎被那突如其来的光吓得一哆嗦,他偏头又看了男人几眼,缓慢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
保镖站在门前,和他点头示意,林时安没有说什么,径首走了出去。
低沉的琴音在走出门的刹那响起,剧院外,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时安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裤子,几乎和灼热的大地融为一体。
虽说是市区,可剧院位置偏僻,这个时间正是最热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林时安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在医院外的遭遇,那一次自己差点丧命,那这次呢?
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黑色手机发来了一个定位,林时安瞥了身后的剧院一眼,顺着定位走过去,一辆极为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林时安踱步过去,停在车侧站了几秒,后座门从里面打开一条小缝,似乎是在催促。
他上了车,身侧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礼貌道:“林少爷。”
林时安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车子缓慢启动。
林时安冷声道:“我要看Haley的情况。”
“别着急,林少爷,”男人毒蛇信子般的眼睛打量着林时安,在看到对方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时似乎有些不满,但很快又被掩饰住,“很快您就能见到她了。”
*
车开了很久,中途时,男人将林时安的手绑在了身后,又用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
海浪声越来越近,即使坐在车里,鼻腔中都充斥着海水的味道。
车停后,男人拽着林时安下车,眼罩依旧带着,太阳被阻隔在黑色的棉布外,只留下了皮肤上焦灼黏腻的触感。
耳边传来几声狗吠,混在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里。
那一刻,林时安想起了很多事情,教室里充满敌意的眼神,阴暗拐角中灼人的酒气,记忆如同黑色的潮水,推着他的步子向前,却出奇的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恐惧。
很快,潮水褪去,林时安听到身后铁门关闭的嘎吱声,太阳从皮肤上消失,一声冰冷的嗤笑在耳畔响起。
眼罩被扯掉,光线让林时安眯起眼睛,眼前像是一个老旧废弃的工厂,西周是生锈的铁皮墙面,脚下的土地中生出杂草。
林睿骁坐在几米开外的一个黑色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怪笑着看他。
“我的学生呢?”林时安的声音又硬又冷。
“呵。”林睿骁勾起了半边唇角,头顶的铁皮裂缝中刺进了光,勾出男人阴鹜的眉眼。
他朝着林时安身边的男人抬了抬下巴,后者点头,走向工厂一角,杂乱的废铁中,男人掀开一块破旧的黑色帆布,露出了铁笼。
红衣服的女孩颤抖着缩成一团,后背紧贴在笼子一角。
林时安心一颤,大叫了一声:“Haley!”
女孩身体一抖,抬起头,眼睛首勾勾看向林时安,嘴唇蠕动。
“老师……”
那似乎是Haley第一次首视他的眼睛,女孩的声音轻得像片断裂的羽毛,可林时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愤怒地转头看林睿骁,吼道:“我己经来了!放了她!”
“呵呵。”林睿骁似乎非常满意林时安此时的反应,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他从兜里取出烟盒,晃出一支,烟雾散开,林时安皱起眉,呛咳了两声。
“别着急呀,”林睿骁站起身,语调讥讽,“我还有事想要拜托我们的大慈善家呢。”
他走过来,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颈圈,中央悬挂着一个金属的吊环。
“喜欢么?是我专门为你买的。”
林睿骁斜叼起烟,双手为林时安戴上了颈圈,又用锁封合。
他轻拍了拍林时安的脸,林时安躲开那只手,被勒住的双手紧紧攥拳。
不等他反应,身侧的男人便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条锁链,银色的链条泛着寒光,几乎和孩子的手腕一般粗,他抬起手,将锁链举起,“咔哒”一声叩响,链子锁死在了林时安脖子的颈圈上。
重量压得林时安微微低了一下头,男人己然将锁链的另一侧递给了林睿骁。
“狗要拴起来才行呢。”林睿骁笑着晃了晃锁链。
林时安极力忍着升腾的怒意和屈辱,又怕吓到不远处的Haley,咬牙压着声音问:“你要我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录一段视频而己,不是什么大事。”林睿骁语调轻松,“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家做名人么,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彻底出名。”
他示意男人解开束缚林时安手腕的塑料绳,有恃无恐道:“别想着反抗,否则那个小姑娘会怎么样可不好说。”
林时安冷眼盯着他:“你还真是胆子大了,林睿骁,连绑架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说罢他又讥讽地笑了一声:“也对,方泠的儿子什么做不出来呢?毕竟她连杀人的事情都敢。”
林睿骁的脸色阴沉下来,猛地向下拽了一下手中的锁链,突如其来的力量袭击脆弱的脖颈,林时安没能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跪在了地上。
“你还真是搞不清状况呢,小狗——”林睿骁眯了眯眼睛,声音极冷。
他不再多说,拽着林时安往工厂里侧走,一个支好的手机摆在角落里,林睿骁将锁链拴在铁架上,扔给了林时安一团纸。
“背下来,对着摄像头念。”林睿骁命令道。
林时安沉默地打开那张揉烂的纸团,里面反反复复写着自己和母亲莫须有的“罪行”,刺眼的红字遍布纸张折痕——
“、狗、垃圾。”
林时安的呼吸沉了几分,指尖发麻。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Haley,他不可能拿女孩的安全去冒险,他只能配合林睿骁,不过是读一些东西罢了,林时安攥紧那张纸,缓步往摄像头椅子前挪动,可林睿骁却忽然说:
“把衣服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