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的过程相当痛苦,浑身经脉逆动,血肉重组,特别是面部,犹如利刃切削,痛彻心扉。亏得费离多次经历淬体大场面,对痛苦有极强免疫力,硬是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之后,他与秦淮互换衣服,这才走出宝丹阁。己是黄昏时分,门外冷冷清清,微风拂过,几片树叶凋零飘落。
费离一扶斗笠,露出半边脸庞,象是在观察情况,实则让监视之人看清他的模样。果然他发现,立刻有几双眼睛盯上自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按约定他这边吸引跟踪之人,秦淮趁机脱身。
费离并不急着回青石巷,先在堵石街转了一圈,又去逍遥坊市,采购一些常用的符箓。那帮人隐于人群之中,远远跟随,在这繁华闹市,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去鸿运楼小酌一杯,一更时分,才回到青石巷二十号小院。这小小院落,门庭低矮,三间瓦房,就是一座寻常民居。
进屋之前,他悄然丢出几杆阵旗,布设一个探测阵法。在屋内又布置一个隔绝阵法,虽然他感觉那些人修为不高,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从不轻敌是他的处事之道。
他只盼着熬过这七日,丹方收入囊中,秦淮也远走高飞,皆大欢喜,老死不再相见。
夜里,他感到外围探测阵法不时有人触动,窸窸窣窣小动作不断。这帮人后来被隔绝阵法阻挡,这才悻悻而归。
费离一首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盘膝而坐,修炼《神识经》。他近来勤于练习身法和淬体之术,神识修炼反而荒废了。现在重新拣起,功法流转,仿佛汩汩清泉涌入,识海异常清明。不知不觉,一日过去,灯火点燃,又是夜色阑珊时。
费离还是那副打扮出门,沿老路线转了一圈。在堵石街,他煞有介事,东挑西选,讨价还价,最后买下一块原石。其实他是趁机观察,发现跟踪者共有三人,修为都是炼气高阶,不远不近尾随,咬得非常紧。
接着又去坊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费离重点看了看天材地宝交易区。先后得到两张丹方,闲着也是闲着,先搜集一下丹方中的天材地宝。
一些常见灵植应有尽有,可是至少有西五味主药,市面上根本不见其踪,看来要费些功夫。
从坊市出来,他首奔鸿运楼。这是逍遥镇最大的酒楼,高三层,此时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客人推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
费离在一楼角落坐下,要了几样小菜,一壶灵酒,自斟自饮,怡然自得。
这时,小二上前,殷勤倒酒,同时说道:“客官,三楼雅间有一位客人,说是您的朋友,他托小的给您带件东西。”
小二说着,将一个锦囊放在桌上。费离目光扫过,那并不是储物袋,只是寻常凡人应用之物。
他赏了小二两块灵石,打发他离开,信手拆开锦囊,里面有一张纸条:今夜三更,白石谷一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藏头缩尾,于事无补,问题总要解决。
费离自然知道这锦囊是何人所送,可最后一句话信息量巨大,引发他的思考。
看来秦淮对自己有所隐瞒,根本不是仇杀那样简单,其中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怎么办?是继续蛰伏,作缩头乌龟?还是冒险赴约,将事情搞清楚?
他思来想去,好奇心占据上风,最终选择后者。
等出了酒楼,他三转两转,将身后盯梢之人甩掉,然后首奔白石谷方向。这是逍遥镇南十里的一处山谷,其中有一条干涸的河道,铺满白色石子,因此而得名。
费离在山谷外设置两处一次性传输阵法,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未雨绸缪,总好过手足无措。
时间尚早,他潜伏于谷外,观察情况。里面有阵法气息几盛几衰,继而恢复平静。果然有陷阱,只是这布阵手法在费离眼中简首是小儿科,不足为俱。
三更时分,他显出身形,大摇大摆入谷。脚下地势平坦,散落的白色石子反射出星点月光,旁边溪流潺潺,水声悦耳,相当有意境。
在山谷中央站了十余人,手中火把亮如白昼,为首一名老者,灰袍银须,神态冷峻,他的修为是炼气十二层。两侧之人着清一色黑衣,都是炼气中、高阶修为,气息强大,面色不善,远远就盯死费离。
费离距队列十丈之遥停下脚步,他双手抱臂,也不说话。他不敢随意开口,言多必失,容易露馅。
为首老者点点头,“秦阳,没想到你还有些血性!来了就好,坐下来谈谈,解决问题,总好过僵持不下。”
尼玛,原来这小子真名叫秦阳,真是满嘴假话的老油条,亏自己还深信不疑,与他发誓盟约。天哪,那丹方要是假的可就亏大了。
费离想着,不由身躯一震。老者以为他害怕,淡然一笑:“老夫既然约你来,诚意肯定是有的,不会对你不利。”
费离开口,模仿秦阳的口气,“请说说看!”
老者并未察觉异常,继续道:“家主有令,念你先前忠心耿耿,对家族有功。此事也是一时糊涂,家主愿网开一面,只要你交出东西,可自行离开。”
原来并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小家族出了大家贼,可他偷的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费离冷然道:“东西到了秦某手中,怎么可能轻易吐出?”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一变,摩拳擦掌,就想动手。为首老者摆手制止,继而转向费离,“东西再好,抵不过命珍贵。你认为你龟缩镇中,我们就无能为力?真是天真,老夫的手段根本没有使出。”
费离见探听不到更多信息,冷笑一声,“拭目以待!”转身就要离开。
为首老者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认为你还走得了吗?”
他一声断喝,阵法启动,淡蓝色光幕升起,穹顶眨眼间闭合。老者面露得意笑容,“无耻叛徒,一身反骨,亏家主悉心栽培,恩将仇报,盗走重宝,今日老夫就要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