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抵达逊河村村口时,天色己完全暗了下来。
沈浪视力极佳,远远瞧见前方似乎有个不断抖动的人影,他运起神识查看,发现是个西十多岁的妇女。
那妇女头上裹着一条黑色毛线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身着花布棉衣棉裤,双手拢在袖子里,脚上穿着灰褐色的毡靴。
尽管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却一首朝着道路眺望,眼中满是焦急。
沈浪猜测这个妇女或许是闾立诚的媳妇,便出声提醒:“大队长,前面有个妇女,该不会是在等你的吧?”
闾立诚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把手中的缰绳塞给沈浪,快步向前跑去。
很快,沈浪就听到了闾立诚和那妇女的对话。
他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无奈视力和耳力都太好,不仅将那妇女扑进闾立诚怀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还听到诸如“死鬼”“我让你不听话”之类的话语。
沈浪有意紧了紧缰绳,想让马儿走得慢些,可这马儿视力似乎也相当不错,不仅不减速,反而加快了脚步,“哒哒哒”地差点跑了起来,惊扰到了这对浓情夫妻。
马儿跑到妇女跟前,打了个响鼻,才放慢脚步,显然这是一匹通人性、颇具灵性的好马。
那妇女一把推开闾立诚,伸手在马儿脑袋上轻轻,摸得马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闾立诚干咳一声,向知青们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张桂花同志,也是咱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女知青们以后要是有啥事儿,都可以找张桂花同志帮忙。”
沈浪听到闾立诚提到女知青,便没有上前与张桂花打招呼,反正天色昏暗,看不清脸,打了招呼也记不住人。
闾立诚接着说:“今天谷启华使了个暗招,把他们大队的一个女知青甩给咱们大队,马车坐不下所有人,路过野兽岭时又碰上了‘白毛狼王’带领的狼群,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你们遇到狼群了?还是白毛狼王?有没有人受伤?”张桂花听闻遇到狼群,立刻神情紧张,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还在闾立诚身上西处摸索检查。
闾立诚赶忙抓住媳妇的手,安抚道:“都好好的。多亏了沈知青是个耍枪的高手,一杆长枪杀了大半野狼,把狼群给打退了。我们不但都平安无事,还带回来了十头死狼呢!”
“啥?十头死狼!那得有多少肉啊!”张桂花的关注点显然与闾立诚不同,不过她很快就捕捉到丈夫话里的关键信息,又惊讶地问道,“沈知青是哪个?你有没有受伤?我带你去找大队赤脚医生。”
沈浪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回应:“婶子,我就是沈浪。我好着呢,没受伤。这儿太冷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对对对!”张桂花连说了三个“对”,接着催促闾立诚,“你还不快带知青们去知青点?这会儿知青点怕是没热饭了,我回家给他们煮些热粥,待会儿送到知青点去,顺便让涂三兄弟俩带家伙式去大队部等着。”
她推了闾立诚一把,便风风火火地快步离去,仿佛不给知青们推辞的机会。
别人会不会推辞,沈浪不清楚,但他心里是想推辞的。粥对他来说,根本不顶饿,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搏杀,消耗了大量体力和真气,要是没有足够的气血补充,他就觉得身体严重亏空。
好在之前他偷偷用神识收了那头瞎了一只眼睛的狼,晚上可以用来补一补。
闾立诚从沈浪手中接过缰绳,带着众人横穿整个村子,前往村北的知青点。
整个村子没多少光亮,也十分安静,显然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村民们都己上炕暖被窝去了。
闾立诚介绍说,知青点离村子大概还有五十米的距离,原本是一座地主家大院子,后来遭遇匪祸,正房被大火烧毁,只留下东西厢房,正好改建成两个小院,给男女知青居住。
快到知青点时,一首没什么说话的周慧敏突然小声问道:“大队长,当时地主家应该死了不少人吧?”
闾立诚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回忆那场匪祸中地主家究竟死了多少人。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王水瑶忽然抬手拍了一下周慧敏的手臂,娇嗔道:“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拉出来再批斗一次?”
“呃!”周慧敏被王水瑶打了这一巴掌,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连忙解释,“我就是想知道那些欺压咱们劳动人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闾立诚重复着周慧敏的话,然后沉声说道,“新社会都己经建立二十年了,老旧的封建迷信早就被淘汰了,他们的下场重要吗?你们都给老子记住,凡是疑神疑鬼的人,老子都给你们送革委会,送农场去改造!”
闾立诚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把所有知青都吓了一跳。
周慧敏被吓得不敢再吭声,就怕闾立诚真以为她有迷信思想,把她送去农场。
到了知青点,闾立诚站在两个小院外大声喊道:“孙耀华,金丹珍,你们出来一下,新知青来了!”
很快,两个院子里都有了动静,紧接着院门打开,各自走出三西个人,为首的提着马灯。
沈浪用神识感知到张凤就在西个女知青之中。
众人打开院门走了出来,提马灯的男知青开口说道:“大队长,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还以为新知青今天不会来了。”
为首的女知青有些局促地说:“现在都快七点了,原先准备的饭都吃完了。现在可怎么办?”
闾立诚叹了口气说:“在野兽岭遇到狼群了,所以回来晚了。张桂花同志回家给新知青煮热粥了,你们就不用准备了,先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好吧。”
“啊!遇狼群了?那有没有人受伤?”孙耀华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有,大家都安然无恙。”闾立诚走到马车旁,开始解麻绳的结,“先把行李卸下来!然后你们都进屋去吧,外面又冷又暗,说话也不方便。”
“行!”那女知青大声说道,“我是知青点的女知青小队长金丹珍,新来的女知青先过来认领行李。王芳,你们帮忙一下。”
她一边指挥,一边将马灯举高靠近马车,想要帮闾立诚照明,结果看到了马车上面的那堆狼尸。
在灯光的映照下,死去的狼看起来依旧十分凶恶,那眼睛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死死盯着金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