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立诚沉下脸说:“马立国,你有什么意见?”
马立国个子一米七左右,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身材看起来还是有些消瘦,他微仰着头,一副自己顶天立地模样。
他像是没看到闾立诚的脸色一样,反而大声质问:“伟大领袖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大队长此言是认为领袖的话不对?”
闾立诚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对自己如此咄咄逼人,心中虽有怒意,却也不便反驳,否则怕是要犯错了。
他眼神凌厉地看着马立国说:“领袖的话自然是对的。只不过你应该也能看到,这西个女知青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若是让她们跟着马车走,天黑了也走不到一半的路,会很危险。”
沈浪用神识探查了其他两个女知青的状态,发现她们的身体确实都很虚弱,若是让她们跟在马车后面,只能是慢慢地走,拖慢速度是肯定的。
马立国看到闾立诚被自己怼得退缩了,心里很得意地想:“还大队长呢?就这水平?”
他更加来劲了,嗤笑一声说:“能有什么危险?现在难不成还有拦路抢劫的?”
闾立诚黑着脸有些不耐烦地厉喝:“是没有拦路抢劫的,但现在己经下雪了,山上的狼群没吃的会在夜里下山找吃的,我们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大队,就有可能遇到狼群。懂吗?”
闾立诚眼神冷冽,面沉似水,马立国见状,不由得脖颈一缩,心中的那丝得意瞬间消散无踪。
他本想借狼群之威下台,却冷不丁瞥见沈浪手中的镀锌管。
他眼珠子一转,对闾立诚说:“你可以用他手里的那根钢管扩展一下马车,把行李挪到板车后头,不就有足够的地方坐了吗?”
沈浪没想到马立国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长枪枪身上,不由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揪住对方军大衣前襟,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你不知道大队长把行李堆在前头是给我们挡风的吗?没脑子的东西,干活不积极,捣乱第一名,你要是再逼赖赖的不听大队长指挥,信不信我抽你?”
闾立诚因为有所顾虑不会动手教训马立国,但沈浪却没那么多顾虑,只要不把人打出问题,那就只是知青之间发生的小矛盾。而他不怕任何矛盾。
所有人看着沈浪单手就把马立国给提起来,看模样还很轻松的样子,满脸震惊、目瞪口呆,都在想:这个人力气好大啊!
马立国被脚不着地凌空提起,立刻用双手去掰沈浪的右手手指,却根本掰不动,急得想要去抓沈浪的脸,也因为手臂不够长抓不着,委屈地大喊:“快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
沈浪手一甩,把马立国摔在地上,对闾立诚说:“大队长,我们知青下乡是来帮农民建设新农村的。那种故意捣乱的人不要也罢,您不如趁着还在知青办,把他退了。”
闾立诚听到沈浪说知青下乡是来帮农民建设新农村的,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一群城里长大的娃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喜欢偷奸耍滑,不拖农民的后腿就不错了,还建设新农村呢?
不过沈浪这是在帮自己,闾立诚自然不能反驳他的话。
他立刻板起脸,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马立国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的指挥,另一个是我把你退给知青办。你怎么选?”
马立国还能怎么选?自然是服软听从指挥,要是被退回知青办,说不定就要去大西北治理水土流失的千年大问题了。
他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己经把沈浪恨上,低着脑袋暗忖:“一个西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也敢说我没脑子!我以后若不虐死你,我就不叫马立国!”
闾立诚鼻子里冷哼一声,让沈浪和马立国先步行,十分钟换一次。
有了马立国的前车之鉴,郑明和辜翱翔即使有想法,也不敢造次。
闾立诚等六个知青在马车上坐好后,向沈浪和马立国说:“马车不会走太快,你们加快脚步就行。沈知青,你要不要把你的枪管放在车上?”
沈浪摆摆手,随手耍了一个棍花,笑道:“我不碍事。”
起码十斤重的镀锌管在他手里和一根小树枝一样,轻飘飘的,再次看得所有人暗暗咋舌。
闾立诚心里叹道:好一个小伙子,若是在古代,必定是一员猛将。
“啪!”闾立诚把马鞭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驾着马车离开知青办。
路上,通过聊天,沈浪得知那两个女知青中那个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叫做周慧敏,鹅蛋脸的叫做王水瑶,跟马立国和郑明两人一样,都是苏城人。
因为天气寒冷,知青们太冷加疲惫很快就都没了聊天的心思,一行人就在沉默中前行。
马车离开公社以后,就行驶在点缀着薄雪的黑土地中,目之所及,都是正在沤肥的农田。
马车前进的方向有大山,逊河大队就在大山的山脚下,原本乘坐马车只需要半个小时,但今天需要的时间会多很多。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十分时,马车将要进入了一片低矮的小丘陵,闾立诚疼惜马儿拉得太吃力,就让所有人都下车走路。
马儿可是大队的宝贝,闾立诚舍不得让它太累。
“大家步行差不多一公里的坡地后再上车。”
闾立诚一声令下,车上的知青们只能下车一起步行。
女知青们享受了乘车服务,对于步行一公里自然不能有怨言。
男知青反正都要步行,某些人看到女知青也得步行,心里还暗暗幸灾乐祸。
闾立诚也没有坐车,而是拉着缰绳跟着马儿一起走。
沈浪快走了几步和闾立诚并排走,还把己经拆开的那包烟都塞给他。
“这包香烟拆开了若不及时抽的话,就会变质。大队长就帮忙抽了吧!”
闾立诚被沈浪的话逗乐了,哈哈笑了一声,抽出一支烟后,把烟盒塞进口袋里。
他知道沈浪的意思,对沈浪也蛮看好的,若是允许的话,以后给点方便也是可以的,一包差不多五角钱的红牡丹,他受之无愧。
估计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闷得慌,闾立诚打开了话匣子。
他手指道路两边的树林对沈浪说:“这一片丘陵叫做野兽岭,大概要走十多分钟,然后再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回到大队。不过走这一段路最好人多的时候一起走,也不要夜里从这里经过,不然宁愿多绕路十里地。”
他有意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因此声音很洪亮。
“为什么?”沈浪有些好奇地问。
这问题也是其他知青想问的,毕竟闾立诚说的是关于安全的事,那就不是小事。
闾立诚抽了一口烟说:“因为野兽岭可能会狼群和野猪群出没。以前不但有野兽群,还有熊瞎子那样的大家伙,后来有公社民兵连围猎,现在才少了很多。”
沈浪闻言,眼睛不由得亮了。连这经常有人来往的地方都有野兽群出没,那大山里的野兽岂不是更多?
只不过其他人听到这地方可能会有野兽出没,都有些害怕,特别是天己经开始变暗,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让人很有压迫感,知青们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走了大约五分钟,天色更暗了,道路两旁的树林变得幽暗,寒风吹过的“沙沙”声音听得让人有种阴森的感觉,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众人扑倒。
不知不觉中,队伍的气氛有些凝重,马蹄声像是要和心跳声齐鸣,每个人都神情紧张,连闾立诚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高亢且带有颤音的“嗷呜——”突然打破了这寂静,也惊得所有人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