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一阵暖过一阵,杏花敞开心扉迎接蜜蜂和蝴蝶的亲吻,梨花抿着嘴在笑,燕子回归欢快地筑着爱巢,一个多情的春天人们像注射了春的激素到处都踏出欢快的步伐。包产到户第三年农业飞速发展,商业蓬勃兴起,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挣钱不再是反动而是光荣。
三月底的一天一辆满载水靴的大卡车在半夜时开进了供销社的后院,说是和社里联系好前来推销货的车,来的两人他们走了近一千里的路程,到这里又困又累,爸爸把我们最好的饭菜做给他们吃,又安排他们和我们和衣而卧睡在一起,两人非常客气和感激。早晨起来爸爸又为他们打了洗脸水,买了油条豆浆,两人更加感激。
中午放学回来看见供销社的院内卸下很多的雨靴,几个门市部的员工在当场验货,我问爸爸:
“他们给社里多少钱一双呀?”
“好像是西元,先赊着卖完给钱。”
我想了一会儿对爸爸说:
“咱们也留些回家去卖。”
“这是送给供销社的,他们能赊给咱们,再说咱们去哪儿卖,不让卖咋办。”
“你问一下,现在让买卖交易了,咱们那里有集市,也可以串村,河两边很多种水稻的快插秧了正好用水靴,我哥买的那双还没这个好,没这么高的腰还十五元一双呢,咱们回去就卖十元,肯定好卖。”
“你别想了,他们肯定不赊给咱们。”
正说着送货的两人又来到屋里,他们来请我和爸爸出去吃饭说是感谢爸爸的照顾,爸爸推说做好饭了,况且还要照看满院的货。两人说一起吃顿饭吧,这里留不了这么多,下午还得去别的地方。我听后给爸爸使眼色可爸爸却不问,万般无奈我开了口:
“两位叔叔,我们能赊点儿卖吗?”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说:
“这个我得问厂子,没有赊给过个人,你们要多少?”
“一箱就行,五十双”爸爸说。
“不,西箱,二百双”我接过话。
“行,我打电话问一下,刘师傅你待我们很好,你又有单位,我一定尽最大力办成。”
说完他们去吃饭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吃饭回来进屋很高兴地说:
“刘师傅给你问好了,赊给你西箱,下回我们来这里结帐时和你一起结,这里卖不了的我们拉回去,你的也是,但是也得订个合同,有问题的和没有开包装的可以退。”
“行,行,爸爸可以,我们可以再多要两箱,六箱。”不等爸爸说我高兴地回答。
“不行,就要西箱。”爸爸说。
“行,就西箱,刘师傅,你儿子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买卖人。”
两人说着对我竖起拇指。晚上回来屋里叠放着西箱水靴。我让爸爸明天联系陈师傅拖拉机,正好周五我请半天假送回去,并要他打电话告诉哥哥去接我。
周五下午陈师傅来到供销社我们装好货爸爸不忘塞给陈师傅一盒大重九烟,陈师傅看到非常高兴,这种烟外面很难买到。我上车后陈师傅还给了我一个垫子,我们一起向家开去。
到家的时候大约下午五点,太阳还没落山,远远看到哥哥等在村头,陈师傅停下车我和哥哥把西箱货卸下装到马车上,我又挽留陈师傅吃了饭再回去,陈师傅拒绝开车走了。
我们把货拉回家,哥哥把水靴拿出一双试了试说很好,比他买的要好。我对哥哥说了一定要好好保存卖不了退回去。哥哥说:
“退什么,不可能卖不了,买双好的军用胶鞋还五块钱呢,这样的水靴五元都得抢疯了。”
哥哥的话我觉得留少了。
第二天我和哥哥用马车装了两件货,弟弟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向种水稻的村庄走去。来到村庄我们拿出两双水靴等着可是没人来看和问。我对哥哥说:
“这得吆喝。”
可我们三个谁也不敢。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此时我的压力很大,如果卖不出去爸爸一定会埋怨我。实在没法我小声地喊:
“卖水靴!”
喊出第一声,我觉得没有那么难。
“卖水靴!卖水靴!十元一双!”
我终于喊了出来!这时就有人陆续出来,很多人拿起来看,其中有的还回家拿出买过的旧水靴来比较,一比的确没有我们的好,我们的价格也便宜,在这个村庄我们竟然卖出二十几双,我们哥仨有分工,哥哥找号,我收钱,弟弟看着别丢货。我们去下一个村庄的路上我一数收了二百六十元,和哥哥的数正好对上。
“二百六十元!我们赚了一百五十六!”
我大声地喊,哥哥和弟弟都高兴地大笑。这一天我们把两箱都卖出去了,并且有很多说是明天要哥哥还去,大家还要买。
回到家我们把钱放到妈妈面前,整整一千元!十元五元的,一元两元的,还有一大堆零分的,我们哥仨一遍遍数着,一千元!一千元呀!净赚六百元,快赶上爸爸一年的工资了!
弟二天我要回城里了,其余的由哥哥和弟弟卖,妈妈在我的秋裤上缝了一个大布兜用来装钱用。收上来的零钱多,妈妈把近西百十元的,近一百五元的,还有很多两元一元的整整一大包用手绢包好塞到布兜里再把口封死。早晨我去坐班车妈妈给我五元坐车用,其实车费是九毛钱,哥哥看见又从妈妈手里拿出十元递给我说:
“自己零花,别让爸爸知道。”
哥哥和弟弟没有送我,他们还得去卖另外两箱水靴,我坐在班车上,双手一首盖在装钱的裤子上,我觉得那包钱是那么重,我算计着卖完二百双可赚一千二,两天赚一千二,一月一万八!我越想越兴奋,后悔还是留少了。
到了县城下了车走在马路上我才感觉钱缝在这里很不方便,秋裤不断地向下沉,走几步就要提一下,在小便前鼓的还很高。我用书包挡在前面,几乎两腿踢着书包走路,很多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或许认为我尿湿了裤子。
走到爸爸供销社我累的快爬到地上两个腿磨的很疼。爸爸不明白看着我。我说:
“快,拉上窗帘,关上门。”
“怎么了,出啥事了?”
爸爸吃惊的问,又靠近窗户向外张望。
“不是,钱,把钱拿出来。”
我指指裤裆。
“拿钱就拿钱吧,谁还跟你抢。”
“不是,我妈给缝在秋裤上了,我得脱裤子。”
爸爸这才明白,拉上窗帘关好门问:
“一天就都卖了?”
“卖了一半儿,出本儿后还赚赚了二百了。”
我一边脱裤子一边回答。我挑开布兜的线把钱拿出递给爸爸说:
“这是八百货本钱,我妈说让我拿给你。”
爸爸接过钱嘴里不住地说:这么好卖,这么赚钱!